后花园是用篱笆围起来的一小块地,有一条小路遇到后门,在门外不远处是一个小谷仓或者库房。
"我们运气不错," 桑代克对那条小径看了一眼说,"昨天的那场雨把所有的旧脚印都冲干净了,让路面准备好留下新的脚印。你看这里有三组非常好的足迹--两道由屋子里出来,一道往屋子里去。喏,你注意看,那两道从屋子里出来的脚印都很深,步子也小,而往屋子去的脚印浅,步子大。很明显,他带着重的东西走过这条小径,回来的时候空着手,然后又再走这条小径--最后一趟--又带着很重的东西,你也看得出他每次都拄着拐杖。"
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到花园尽头,打开后门,顺着足迹走向坐落在一条车道边的库房,可是等我们转过屋角时,两个人都停了下来,互相对望一眼。在软地上有非常清楚的汽车轮胎的痕印,由库房的大门直通出来。桑代克发现门没有关好,就把门打开,以确定那地方是空的。然后他蹲下去研究车轮的痕迹。
"事情的经过相当清楚," 他说,"那家伙先把行李拿来,发动车子,把车开出来--从这一小摊油,还有引擎空转的震动让车轮的印子变宽而模糊这两点就可以看得出来;然后他回屋子去带那个孩子来--应该说是把他像个袋子似的抱了来,你看最后一道脚印里脚尖的部分特别深就知道了,这是战术上的错误,他当初就应该直接把孩于带到库房里面。"
他说话的时候指着轮印旁边的一个脚印,在脚尖前面有一小块小橡皮鞋跟的印子。我们回到那栋房子前,看到威立特正用一个修自行车用的扳手专心地撬着大门。桑代克把手伸进口袋里,朝楼上一扇窗子看了一眼,然后掏出一串看来颇不寻常的万能钥匙。这令那位车夫相当高兴。他将其中一把插进锁孔里,转了一下,锁喀喇一响,门就开了。
我们现在走进的那个小客厅里,只有些最简单的必要陈设。房间正中是一张用油布盖着的桌子,我很意外地看到桌上放着一具拆散的闹钟--是用放在一旁的开罐帮器拆的--以及一支黄杨木的鸟笛(诱捕禽鸟用的鸟叫声模拟器)。桑代克看了这些东西一眼,点了点头,好像这些正合他的推理,他仔细地看过油布四周散置的大小齿轮,再绕着房间看了一圈,还把头伸进厨房和储藏室里去看看。
"这里没什么很特别或私人的物品,"他说 ,"我们上楼去吧。 "
楼上有三个房间,其中两间虽然没有使用。但窗子都打开着。第三个房间跟另外两间一样空空的,但有住过的痕迹,因为洗手槽里还有水,床也没铺。桑代克走到床边,掀开床单,仔细地查看,尤其是床脚和枕头。枕头有点脏--不是很脏--但床上其他的部分还相当干净。
"染发剂。"桑代克看到我在看枕头时说,然后他转身朝打开的窗子向外看。
"你看得到哈定小姐坐着写生的地方吗?" 他问道。
"看得到," 我回答道,"看得很清楚,连整条路都看得到。我没想到这栋房子坐落在这么高的地方,从楼上的三扇窗子看出去,除了林子里之外,可以看到整个乡下。"
"不错,"桑代克回答道,"而且他大概有那种拿着单筒或双筒望远镜在这里守望的习惯。呃,这个房间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他的东西全收在个原本放在窗下的小箱子里。他今早刮了胡子,从擦剃刀的纸上留下的胡茬就知道他有白胡子,如此而己。不过,等一下,钉子上挂了把钥匙。他想必是忽略了,因为这显然不是这间屋子的,这是一把很普通的城里的弹簧锁钥匙。 "
他把钥匙取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笔记本的纸,放在墙边桌上,再拿了一根大头钉,小心地探人钥匙的洞里,掏出一团灰色的绒毛,桑代克很小心地用纸夹了起来。
"我想我们绝不能把钥匙拿走,"他说,"不过我认为应该打个蜡模。"
他匆忙地下了楼,把那个工具箱由自行车上解下,拿进屋子里来,放在桌上。因为现在天已经黑了,他又把自行车上那盏很亮的乙炔灯取了下来,点上灯之后,打开那个神秘的箱子。他首先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吹药器,或者叫指纹显示器(用药粉吹在犯罪现场使指纹显形的工具),用那个在桌上闹钟零件的四周吹出一层淡淡的黄色粉末。粉末很平均地落在桌面上,等他再用嘴轻吹一口气之后,粉末就吹掉了,可是却让一些油污的印子变成黄色,衬在黑色的油布上浮现出来。他特别指出其中的一个手印,那是一个小孩子的手印。
接下来,他取出一座小小的、便携式的显微镜,以及一些载玻片和盖玻片,打开那张纸,把从钥匙里掏出来的那一小球绒毛倒在一张玻璃片上,开始用两根细针把集结在一起的东西分离开来。然后他用灯光照着显微镜的镜台,开始检查他取得的样本。
"很奇怪而有启发性的组合呢,杰维斯。"他眼睛贴在显微镜上说,"羊毛纤维--不是棉或麻,口袋衬里都是羊毛的。他还真注意他的健康--还有两根毛发; 很奇怪的毛发呢,你看看根部的毛囊。"
我把眼睛凑上显微镜,在一些其他的东西中看到两根毛发原本是白的,可是外面裹着黑色、不透明而闪亮的污迹。我看到根部的毛囊起皱而萎缩了。
"可是,"我本能地说,"毛发是怎么到他口袋里去的呢? "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R.奥斯汀·弗里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