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喷血倒下!男人冲众人微笑了一下,也饮弹自尽。
外面,无数支枪一起开火!
乌篷船被密集的子弹打着了,瞬间千疮百孔,继而冒出鲜红的火苗。在火光的映照下,一个又一个人倒下。有人从船里挣扎地跑出来,纵身跳进了苏州河,闫京生见状,拔枪射击,子弹打在汹涌的河面上,投水者头部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
快艇径直向投水者碾了过去。
快艇过去了,河面已经没有了投水者的身影,只有雨水击打在河面,砸出一个个坑,也象旋涡……
军人舞会上,钱之江和唐一娜的舞蹈几乎成为全场人的焦点,潇洒的甩头、转身、踢腿、令人眼花缭乱的旋转,与其说他们是在跳探戈舞,不如说是在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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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二十一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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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绅士风度的钱之江面对霓虹灯下梦一样的气息,以及唐一娜深深沉醉的眼神,却心如止水。
汪洋的太太嫉妒地收回目光,罗雪坐在舞池底下的座位上,十指相环,她沉静的表情,欣赏着场子中间神采飞扬的丈夫。
汪太太话语间酸溜溜地说:“这些男人啊,我不看都知道他们有一颗一样的心。”
罗雪:“什么心?”
汪太太:“花心。”
钱之江带着唐一娜又一个转身,快步向前,脚下节奏陡起,唐一娜盯着钱之江的眼睛,浅浅一笑,就地一个转圈,钱之江舒展开来……
这时候,闫京生从门口走了进来,他戴着一双醒目的白手套,慢慢走到罗雪身后,罗雪仿佛并不知觉,她的目光依然射向舞池的中央。闫京生一只一只地褪下手套。
就在乐队群情激昂的演奏声中,闫京生突然象猛虎一样,跨过罗雪,将枪口抵在一个看热闹的军官脑袋上(代号为“大马驹”的中共地下党员),响起“砰”的一声清脆的枪声。
外滩海关大楼的大钟响了,中午12点,整点报时。黄浦江上,一声沉闷的汽笛,有轮船开了过去……
弄堂口的小纸烟店是典型的夫妻老婆店。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手抄在口袋里走过来。老头放下饭碗,殷勤地迎了出来,警觉的眼神却不易察觉地扫向了四周:“先生,要买香烟吗?”
“鸭舌帽”掏钱包,却掏出一把手枪。
老婆正要盛饭,不经意地朝外面瞥了一眼——
学校里已经放了学,操场上空无一人。教员办公室里,天天被老师留了下来,他无精打采地双手背在身后,结结巴巴地背诵《长歌行》:“……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唏。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女教师手拿戒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嘴巴。生怕错过他嘴里的每一个字。她严肃地训斥道:“背得还是结结巴巴的,再背三遍才可以回家。读书靠自觉,否则将来,你真的会‘老大徒伤悲’了。”说完,离开了教室。
天天盯着老师的背影,他嗓门洪大地背了起来,老师走得越远,他背得越快,干脆直接跳到了最后两句,便草草收场:“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唏……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阁楼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正在慷慨陈词,正是易容后的钱之江,安在天的父亲,中共地下党员,地下代号为“毒蛇”,他的公开身份是上海国民党警备司令部军机处的总破译师。这显然是一次不大的集会,有十人左右。
阁楼里回荡着钱之江低沉但有力的声音:“……中国有人跪着生,就一定有人站着死。接踵而至的屠杀和逮捕,绝不可能将我们共产党人吓倒,征服,杀绝。我们从地上爬起来,擦干净身上的血,掩埋好同志的尸体,唾弃眼泪和哭泣,又要继续战斗了。头可断,肢可折,砍头枪毙,告老还乡;严刑拷打,便饭家常。我们要不屈不挠地坚持我们的理想,我们的信念,我们的主义,不怕妻离子散,不怕离乡背井,不怕断子绝孙,不怕忠孝不能两全。因为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因为将来的中国,必是一个新中国!”
钱之江用德语起头唱起《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众人的声音很快就合了进来,群情激奋:“……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旧世界打得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众人围成一圈,伸出各自虔诚的手叠在一起,压低嗓门,齐声喊道:“国民党必败!共产党必胜!”话音刚落,楼里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呼叫。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地散开。紧接着,钱之江被人猛踹了一脚,扑到正在“打开”的墙根前,那里渐渐露出一个洞口。外面的叫喊声响起,屋里有人拔出枪来,朝窗外射击,玻璃应声而碎。
钱之江已经钻进了墙里,他的一双脚魔术般地缩短直至消失,象被墙体吞吃了,重新露出那个洞,但马上又被人关上了。一排子弹打来,掩护他的人中弹,扑倒在已经“合上”的墙根前,一股鲜血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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