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进:“我说了你别怪我,天天是我叫人绑架的。”
罗雪愣了:“你……这是干什么?”
罗进:“我想通过这件事,要挟刘司令把之江放回来,哪怕见上一面都好。密电破译怎么样了,我们需要尽快知道。而且,会议马上就开了,没有他的消息,谁也不敢贸然行动。我不得已想出了苦肉计,还是失败了。”
罗雪委屈地:“你事先应该跟我打个招呼啊,我要吓死了。天天没了,我也不活了。”
罗进:“打了招呼就是演戏了,你能演得现在这么真?除非你是电影明星。”
在7号楼钱之江的房间里,唐一娜和钱之江都斜靠在床上。
唐一娜不时地看看钱之江,希望能与他目光相碰之后再说话。但钱之江一直眼睛看着别处,似乎心也在别处,手不停地拨弄着佛珠,像入了佛境,完全无人、忘我之境。
唐一娜终于忍不住了:“这个汪洋怎么半天还不回来,大概是打算在那边沾点小便宜吧,裘丽丽其实很骚的……”她以为这样的话一定会引起钱的反感,继而责怪她。但钱之江像是没听见,依然如故。
唐一娜:“嗳,你在想什么,人家跟你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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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二十八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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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之江换了个姿势,把佛珠拨弄得更加用心:“什么也没想,想佛祖。”
唐一娜问:“钱总,你怎么会信佛呢?”
“我不信佛。佛是我的精神寄托,不是信仰。”
“那不是一回事嘛。”
钱之江认真地:“是两回事,信仰是目标,寄托是需要,是无奈,是不得已。信仰是你在为它付出,寄托是它在为你付出。”
唐一娜:“你有什么无奈?我看你什么都看得开。”
“这就是佛祖给我的力量。你无法体会到,因为你不曾有我这样痛苦的经历。”
唐一娜知道他还有话要说,看着他,等着他。
钱之江自言自语地:“你没有见过我父亲,他一直是我崇敬的人,读过私塾,也进过洋学堂,他身上既有封建的礼教,也有现代的开明。他当家之后,立下过两句话:做人行善,做事积德,成为全家人的规矩。从那以后,我们家对四方乡民就象对自己亲人一样的好,家里财产至少有一半用在接济乡民上。乡里有人给他送了匾,上面裱了四个字:以德贞观。父亲经常以此来教育我们,天下人的心都是相通的,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但是,那一年,我赶回家去,看见父亲的胸口插着两把红樱枪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来解释这个世界了。”说到这里,停下了。
唐一娜:“你就从此信了佛?”
钱之江纠正着她:“是寄托。它让我精神深处所有的困惑和痛苦有了一个安放的角落,以便我能更好地为实现我的信仰去奋斗、去努力。生命是一口气,信仰是一个念头。”他突然捂住了肚子:“啊,我的胃又在疼了。”
唐一娜坐了起来:“肯定是中午辣椒吃的。还有药吗?”
钱之江:“有。我先去个洗手间。就起身走开。”
唐一娜想跟出去,又驻步。
钱之江进去,关了门,装着在小便,其实连裤子都没脱。然后他捂着肚子,呻吟着,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钱之江没有坚持能回到房间,就跌倒在了走廊上。唐一娜先发现了,她大叫一声,随后汪洋、裘丽丽,以及楼下的黄一彪、童副官,都闻声赶来。
钱之江蜷缩在地上,痛苦不已。
众人把他往房间里抬。 途中,钱之江悄悄咬破了腮,然后到房间又来了一个干呕,吐出一口鲜血,把大家都吓坏了。
钱之江疼得冷汗淋漓,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大叫大嚷,几乎要昏死过去。
不约而同,罗进在外面,钱之江在里面,都搞了一出苦肉计。这是被困的钱之江的黔驴之技,他要传递情报,他就得出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过程中,唐一娜和裘丽丽显得真诚而又十分惊慌,两人成了他最好的帮手,把事情往他希望的方向推进。
唐一娜推搡着黄一彪,裘丽丽也在帮她。裘丽丽:“黄处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唐一娜:“还愣着不去打电话干什么?”
黄一彪正是在她俩的一再呼吁和指责中,决定去打电话。
司令和代主任正坐在刘司令办公室的沙发上谈事。
刘司令问:“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代主任:“狗咬狗,一嘴毛。不可信。”
“听说都咬住钱之江了是不是?”
“也不是,都互相咬,也就等于谁都没咬。关键他们咬的都没有确凿的证据,都是鸡毛蒜皮,不痛不痒,打一巴掌还要揉三揉。”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手段了,把他们都分别关起来直接审问,该用刑的我看还是要用。”
“不,那是要坏事的。你想过没有,我们现在做什么,背后都有眼睛盯着,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会带来急风暴雨。一旦把‘毒蛇’关起来,外面的共党分子自然要起疑心,说不定因此就取消会议了。就这样好,对外可以麻痹共党,对内可以控制他们,保证情报不泄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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