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向奥布梭力陈请艾用发报机与宇宙飞船联络,唤醒船上人员,请他们用无线电向33人政府会议大厅发信号,与总督们直接对话。这一次奥布梭可有充分的理由拒绝了。“听我说吧,亲爱的埃斯文。萨尔夫掌管所有的电台,现在你该知道了吧。我不知道,甚至连我都不知道电信业中哪些人是萨尔夫的人,但无疑大多数人是。我确切知道他们掌管了各个层次的发射机和接收机,甚至连技术人员和维修工都控制在他们手中。他们能够并且一定会封锁——或者篡改——我们接收的任何信息,果真我们接收到的话!人能想像出到那时会议大厅里的场面吗?我们这些‘外星人’的牺牲者,自食我们设下的骗局的苦果,屏住呼吸倾听乱哄哄的静电干扰——什么信号也没有——没有回答,没有信息,是吗?”
“那么,你没有雇一些忠诚的技术人员,再不然收买他们一些人吗?”我问道;但这是枉费口舌。他害怕毁掉自己的名声。他对我的态度已经改变了。如果他取消今天晚上对特使的接见,事情就糟了。
13月17日,果然他取消了接见。
今天早晨我去见特使,是以适当的奥格雷纳方式。不是在萨斯基思府邸公开见面,那里的雇员们中间,布满了萨尔夫特务,萨斯基思本人就是一个。就像上次碰上戈姆一样,这次也是碰巧遇到艾的,而且还是鬼鬼祟祟的情形之后。“艾先生,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他一怔,回过头来认出了我,大吃一惊。片刻后,他失声惊叫:“这有什么好处,哈尔斯先生?你知道我不相信你的话——自从在艾尔亨朗以来——”
我说道:“这是在米西洛瑞,而不是在艾尔亨朗。不过你面临的危险是相同的。如果你说服不了奥布梭或叶基,请他们让人用电台与宇宙飞船联系,从而船上人能在安全的情况下对你的申明给予某种支持,那么我劝你用你自己的装置,即那台发报机,呼叫飞船立即登陆。当然会冒风险的,但却比现在你单枪匹马所冒的风险小。”
“总督们对我的使命的辩论一直是保密的。你怎么知道我的‘申明’呢,哈尔斯先生?”
“因为我一生的使命就是要知道——”
“但在这儿可不关你的事,先生。是奥格雷纳的总督们的事情。”
“我提醒你,你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艾先生。”我说。对此他一声不吭,我便告辞了。
几天前我就该告诉他的。眼下为时已晚了。恐惧再次毁掉了他的使命,也毁掉了我的希望。并不是恐惧外星人,恐惧怪异的东西——在这里不是。对于真正怪得出奇的东西,这些奥格雷纳人还没有足够的智慧与精神去恐惧。他们望着来自另一颗星球的那个人,但看见了什么呢?他们看见的是一名卡尔海德间谍,一名变态者,一名特务,一名就和他们自己一样小小的、可怜的政治“分子”。
如果他不立刻叫船登陆,那就来不及了;也许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第十二章 时间与黑暗
(引自《大祭司图胡尔姆箴言集》,这是一本关于约米西教规的书,大约900年前在奥格雷纳北方写成的。)
米西主是时间的中心。他在大地生活了30年,他生命的重要时刻来临了:睁开眼睛,万物尽收眼底。之后他又生活了30年,所以他的视线落在他的生命的中心。在他眼睛豁然开朗之前多少世纪过去了,在那之后也将有多少世纪过去。在中央无所谓过去,亦无所谓将来。它永远是过去。它永远是将来。它过去是虚无,将来也是虚无。它是现在。它是一切。
没有看不见的东西。
穷人席勒来到米西主面前诉苦;他没有食物喂养他的亲生骨肉,也没有粮食播种,因为雨水腐烂了田里的种子,他的家族全都在挨饿。主说:“到图尔瑞西石头田里去挖吧,你会挖到金银财宝的;一万年前一个国王受到一个邻国国王的挑衅,我亲眼看见他把那些金银财宝埋进地里的。”
于是,穷人席勒来到图尔瑞西冰碛地里挖呀挖,在主所指点的地方挖出了一大堆珠宝,他一见到珠宝就欣喜若狂。但主站在一旁,看见珠宝时却失声哭泣,他说:“这些不过是雕饰的石头,我看见一个人为了这样一块石头,不惜同室操戈,杀死他的亲兄弟。那是一万年以后的事,受害者的尸骨将埋葬在珠宝所藏的地方。可怜的席勒呀,不知道你的坟墓在何方:我看见你躺在里面。”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在“时间的中心”,因为万物都在米西主的视野内,都在他的眼睛里。我们都是他的眼睛的瞳孔。我们的行为就是他的视野,我们的存在就是他的知识。
奥伦森林长100英里,宽100英里,森林中央有一棵古老的赫姆树,枝叶繁茂,长有100条树枝,每条树枝又长有100条树杈,每条树杈又长有100片叶子。这棵根深叶茂的古树说:“我的所有叶子都看得见,但有一片叶子例外,它长在其它叶子投下的黑暗里。这片叶子我保密,不让人看见。谁能在我其它叶子投下的黑暗里看见它呢?谁能数清楚共有多少片叶子呢?”
米西主云游四方,路过奥伦森林,从那棵古树上摘下那片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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