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斯亮一怔,想想似乎也有这个可能,那周家坟的看坟树是落到了陶记木公,也只有陶记才用这些木料做成了家具,可是,如果目标是陶记木公的话,搞出这么多事来的人就只有是对陶伯或者是陶成材有怨气的人了,会是谁呢?看陶伯刚才的性子,也许真的无意中得罪了谁也说不定。所以,制造的三桩意外也嫁祸陶记木公,朱斯亮边这么想,边把那单子连看了三遍,然后惊奇地抬头看着陶伯:“陶伯,你确定只有这张单子上写的家具才是用那看坟木做的?”
“废话。我们陶记又不是大工厂,木料多得是。我们资金有限,进的木料都一笔一笔记在帐上,能利用的都得尽量利用,所以哪天进的木材,做了哪几件家具,一定都写得清清楚楚的,别的作坊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我们陶记的做法就是这样。”
是吗?这就不对了。
朱斯亮好不容易终于抓住了一个破绽,心里一阵激动,“我说,陶伯,这单子能先借我吗?”
“干啥?”
“抓鬼。用完后我还你。”朱斯亮也没管陶伯愿意不愿意,抓着那张单子便塞到了自己包里,然后兴奋地跑了出去。
在陶伯的单子上,列了五张包含了那棵白皮松木料的家具,但其中,却少了一件,已经出现在意外现场的东西。
没错,那就是在何洪镜的意外现场出现的那个藤箱。
朱斯亮这个时候暗自懊悔自己的粗心。
何洪镜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认为自己的木工手艺在庆云镇一流的人,盛林家具厂的大师傅,瞧不起其他人做的木工产品的人,怎么可能还会使用别人做的藤箱,特别是对方还是陶记木公,自己曾经挫败的师兄的产品?不会。所以,在他死的现场出现的那个藤箱一定不会是他的。可是,为什么采购员小林会说那是何洪镜的?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现在想起来,最可疑的现场就是何洪镜的意外现场了。
假设是何洪镜不小心跌落到水沼里,为什么没有发出呼喊之类的惨叫?而且,在有许多游人的那种情况下,居然没有人目睹他这么大个活人掉下水沼的那一刻,太奇怪了吧?除非是何洪镜存心寻死,但那也说不通,至少他掉落水沼的时候,难道不会发出声音吗?而当时,第一个发现何洪镜的人说,他是在为水鸟拍照的时候,偶然发现何洪镜浮在水沼的头,接着才发现是具尸体的,那感觉就像是何洪镜一早已经死在了水沼一样。
朱斯亮边想,边跨进了田心子巷里。
不是意外,那根本不像是发生意外被人发现却无法挽救的情况。而有陶记木公印记的藤箱,看起来更像是想混淆视线的道具。是想误导自己,把思路岔入陶记木公吗?果然,背后的目的是陶记?
朱斯亮快步走到尽头的巷口,转进甬道,扑进了何洪镜家的院子里:“阿汉,阿汉在吗?”
朱斯亮冲进去的时候,阿汉正蹲在院子里的大树下聚精会神地盯着地面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朱斯亮的大喊大叫,蓦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说陌生却不陌生,说认识却不认识的男人。
“阿汉,你还记得,你爸给你的那个藤箱呢?”朱斯亮来不及跟阿汉解释,心想只要找到那个藤箱,拿回去给陶伯看看,或许他还记得是谁买了这个藤箱,或者对照一下陶记的记录,就能揪出幕后那个捣鬼的人了。
“藤箱?”阿汉艰难地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么,你爸爸的东西都放在哪里?”朱斯亮换了个说法。
阿汉这下似乎警觉地,把身子往后面挪了挪,贴到了那棵树干上。
“别怕,阿汉,我是好人。只是借你爸的东西看一看,告诉我,在哪里?”朱斯亮赶紧蹲了下去,想向阿汉解释清楚,但阿汉却扭着身子藏到了树后面去了。
“阿汉,我还认识阿桃呢,我,我认识你姐姐。”朱斯亮竭力表示自己的友好。
“阿桃-姐姐?”阿汉困惑的脸上显露出半信半疑,“你知道,阿桃是——是姐姐?”
“对,是阿桃告诉我的。我没骗你。”为了得到那个藤箱,朱斯亮扯了一个谎,“她跟我说爸爸的东西都在你这边,让我过来看看。”
阿汉看了看朱斯亮,又看了看黑洞洞的屋子,最后,伸出手指了指屋子:“在,在柜子里。”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刚从灿烂阳光中进到屋子的眼睛根本看不到屋子里哪有柜子,朱斯亮在昏暗中站着没动,等终于适应了暗淡的光线,视线变清晰的时候,才终于看到了屋里的陈设。很简陋很杂乱,就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打扫过一样,想到这个屋子的主人是阿汉,朱斯亮不觉得奇怪,在一张放着二十九寸电视的电视台旁边,放着一个落漆的三层柜子,朱斯亮马上走到那柜子前,一层一层地打开了那抽屉,抽屉里的都是些古旧的徽章,老年历,以及废置不用的五金零件跟工具,还有几张盖有盛林公章的嘉奖状,却偏没有那个藤箱。
“阿汉,那个藤箱呢?去哪里了?”朱斯亮拉开了最底下那个抽屉,里面也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用一张庆云镇地图垫底的抽屉里只放着一些零碎的木板,每一块上面都贴了一张标签,标签上面注明着每一块木板的树木名称,像是“榕木”、“银杏”、“红豆衫”等之类的,似乎是何洪镜保留下来的木料样板,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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