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南渚牵着梁宜贞纵身一跃,咚一声落入寒潭,激起巨大水花。
水花一瞬结冰,四周寒气阵阵,白茫茫的,似入严冬。
梁南渚紧搂着他,眉间脸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霜,手脚冻僵艰难游动。
梁宜贞无力靠在她肩头,浑身颤抖,面色青紫,已是奄奄一息。
“祸害!”他拼力拍她的脸,“不许睡!”
梁宜贞艰难喘气,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梁南渚叹息,呼出的气都结成冰。
他朝前方看去。寒潭宽阔似海,根本望不到边界,满眼都是绝望。
还要游下去吗?
四肢冻得越发不受控…还要游下去吗?
不如…就死了吧。
死了…就轻松了…
“大哥。”耳边传来微弱气声。
梁南渚猛怔。
游下去!
游下去,还有一丝活路。
不游下去,只有死。
而他,不能死!
他们,都不能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向死而生
枯草。
一望无际的枯草。
寒潭尽头的岸上,兄妹二人僵直躺着。脸上的白霜渐渐褪去,待梁南渚恢复知觉,已是后半夜。
四下空旷,月光清冷,激得人一颤。冻僵的人心有余悸,似乎一缕风一道光,都能将人冻结。
锥心的冷,太可怕了。
又躺了一阵,梁南渚的意识才慢慢回来。
第一个感觉就是疼。每一寸肌肤都在疼。
浑身淤肿青紫斑斑,他看不到,但强烈灼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他的神经。也让他清醒。
“梁宜贞…”梁南渚气若游丝。
却不闻回应。
“祸害,你说话啊!”
依旧无声。
他心一紧,艰难扭过脖颈。
只见梁宜贞脸上仍厚厚一层白霜,气息似有若无,嘴唇黑紫发颤,双眼凹陷。
这显然不是冻的。
这…是毒。
她的寒毒复发了!
梁南渚倒吸一口凉气,凉到谷底,比寒潭更甚。
啪!
他抬手一巴掌:
“梁宜贞!”
没有动静。
啪!
又一巴掌,他喘息:
“起来…怼老子啊!生气啊!”
她依旧不动。
不会拌嘴,不会耍无赖,也不会给他难堪。更不会扑上来,仰着明媚的笑,理所当然向他讨奖励。
他曾经万分厌恶的她的样子,如今竟酿作锥心之痛。
这种感觉很奇怪。
但他来不及多想。他要活,也要她活。
梁南渚拼力呵出暖气,剥下她脸上的白霜冰渣。再到脖颈、四肢,一寸一寸,是他从未有过的细致。
不为别的,只为了活。
生而为人,最原始的本能。只是他将自己的本能投射到了她身上。
梁南渚费力扛起她,半走半爬,踉跄前行。
前方是什么,不知道。
但远离寒潭,就是一条生路。
月落日升,又日落。
所幸,枯草地不远处竟是一片茂密树林。只是与枯草地泾渭分明,很奇怪。
可那不要紧。
重要的是有树林。有树林就意味着有食物,有柴火。
但梁南渚没有绝处逢生的欣喜。他明确知道,想活下去,需要做的事还很多。
何况,是奄奄一息的他们。
几乎折腾一整晚,梁南渚才勉强升起一丛火。
火光微弱却刺眼,枯草枯枝发出噼啪声,不停爆火星子。
他虚弱靠上树干,火光晃得面颊忽明忽暗,呼吸也跟着忽深忽浅。
身旁是僵直的梁宜贞,一整天了,依旧没醒。火的温度对于她,似乎没有丝毫作用。
他小心翼翼拨下她睫毛上新结的冰,又喂一粒寒毒解药。
第三颗了。
这是以防万一随身带的,不想真派上了用场。只是寒潭寒气太重,压制下的毒一瞬爆发。
就在喂药的瞬间,睫毛又开始结冰。
女孩子倒在他肩头,气息微弱,面色苍白如尸。整个身子像一块寒冰。
他凝眉,朝火堆挪了挪,将她搂更紧。
梁南渚身上的灼痛还在蔓延深入,但体温已渐渐恢复。
体温!
他猛地恍然。
梁宜贞这块寒冰,若火光无法融化,那体温呢?
古有卧冰求鲤,总能捂化的吧…
他垂眸看她,整个人被冰渣残霜包裹,狼狈又无助。
他深吸一口气:
“得罪了。”
说罢,指尖一扯,女孩子的衣带霎时松开。
一层一层剥下,只剩单薄的纱织中衣,隐约透出贴身的亵衣,若有若无勾勒出女子娇柔的线条。
他手一顿,喉头微动。目光平视不再看她。
梁南渚又摸索着解开自己的衣襟。交领敞开,露出一整片胸膛。冻伤青紫斑斑,却依旧坚实可靠。
他揽她入怀,就着敞开的衣衫将她裹了。
嘶…
她好冰啊…
梁南渚咬牙。对于刚刚恢复体温的他,这块冰这是痛苦,是折磨。
但更折磨的是…她是个女人。
而他,是个男人。
她的嘴唇冰凉凉的,正触着他的脖颈。身体的曲线紧贴他胸膛,软绵绵的,似要将他吞噬。
梁南渚闭眼深呼吸,将她抱更紧。似乎抱紧了,就看不见了。
不知怎的,脑中忽闪过柳下惠的名字,竟开始佩服起此人来。
月光清冷,洒满空荡荡的树林。
两个依偎的身影,一丛火光,渐渐变得很小,很小…模糊,模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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