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日光穿过树林,一束一束,树叶间闪烁点点光斑。
梁南渚蹙了蹙眉,只觉脖颈有些濡湿。
这熟悉的感觉…
等等!
她会流口水了,是否意味着…她活过来了!
他发誓,有生之年从未像现在一样希望她流口水。
“梁宜贞!”他抬手拍她脸颊,“醒醒,快醒!”
她面上的冰渣白霜已尽数褪去,只是脸色依旧苍白,人也十分虚弱。
梁宜贞蹭了蹭脑袋,才缓缓睁眼。见着梁南渚,只眨巴眼睛愣一晌。
“你怎么样?”梁南渚凝视。
“我?”
她气声微弱,眼珠子慢悠悠地转。一瞬愣住。
什么情况?
自己…是被他抱着么?
身旁的柴堆已燃尽,剩一堆黑漆漆的炭渣。
还有…她的衣衫。
凌乱,散落。
一息惊诧,她瞳孔颤颤,直盯着他。
梁南渚唇角紧绷:
“你…别误会。”
“这不是误会吧?”她微喘,娇弱气息扫他脖颈。
这样的场景…的确无法解释。
衣衫总是他剥下的。人,也总是他抱的。甚至此刻,他依旧能感到她身体的曲线,依旧为之心慌。
梁南渚深吸一口气:
“我会…”
“是大哥救了我吧。”梁宜贞忽打断。
她没有误会。眼下的场景,毒发时残存的意识,都在告诉她,是大哥用自己的体温救了她。
她没有误会。
梁南渚一梗:
“是啊…你这祸害死了,凌波哥可不得找我玩命么?”
说话间,将她抱更紧。
“嘶…”梁宜贞拧眉。
她身上亦有冻伤,只是全程被他护着,并不如他严重。更多的虚弱来自寒毒。
他忙松了些:
“我是怕你冷。”
“好多了。”梁宜贞虚弱一笑,“冷的是大哥吧,昨夜捂化一块冰。”
她指尖微微抬起,抚过他胸膛:
“我是不是把你再次冻伤了?”
他胸膛一紧,她的指尖挠的人心慌。
“看来,你的确好多了。”
梁南渚目不斜视,也不敢斜视,心中直不停默念“柳下惠”。
如和尚念经。
“施主饿不饿?”他道。
梁宜贞一愣。
“呸!”梁南渚对自己无语,“我是说,别没摔死没冻死,却饿死了。”
说罢,就要去摘不远处的果子。
“等等!”梁宜贞唤。
第一百八十八章 盘山卧水
梁南渚刚松开的手又紧紧环住:
“还冷?”
梁宜贞微微摇头,说话有些艰难:
“你别费劲。我是中过寒毒的人,比你更知道寒冷的痛。
你本就没恢复元气,昨夜又被我再冻了一回。竟还要爬树么?”
梁南渚讪讪:
“我想啊?难道还指望你爬树?”
“不必爬树。”她轻喘,“你摸摸我的挎包。”
摸…
自打昨夜剥她衣衫时,无意触到她的肌肤。梁南渚再不能直视这个字。
虽隔着纱织中衣,可一旦回想,指尖到手臂瞬间发麻。
“快啊。”她催促。
梁南渚沉住气,好一晌才抖开挎包。
叮叮当当掉落,尽是奇怪的工具。
“用它摘果子,不必爬树。”梁宜贞朝灵擒爪努嘴,又朝果子轩眉。
梁南渚将信将疑,一抛一收,果然摘下果子。
野果的卖相不大好,所谓歪瓜裂枣,便是如此吧。
他在衣衫上蹭了蹭,递至她唇边:
“吃。”
梁宜贞窝在他胸怀,像只嗷嗷待哺的小猫。
“同患难,一人一口。”她笑道。
梁南渚蹙眉。
这又是什么德性?!一人一口,像什么样子!
“不要。脏死了。”
他别过头,有些吃力。事实上,自摘下果子,手也开始发软。
冻伤,远比想象的厉害。
梁宜贞撅嘴:
“那我也不吃了。”
此举骄纵,搁在平日里,梁南渚定会把果子砸了。再说句“饿死活该”。
但此时不同。
能力所及的唯一的食物,她要与他分食,她要与他相携而行。
哧喀。
果子咬碎,又一番咀嚼。
“你吃这头。”梁南渚转过果子给她。
梁宜贞虚弱噗嗤,眼眶忽红了,只含泪咬一口。
野果的汁水在舌尖打转,很酸很涩,但也是无与伦比的美味。
梁宜贞埋首在他胸膛,心头感慨万千。
自己还有机会尝出酸涩,真好。
还活着,真好。
还有…他陪你活着,真的,很好…
…………
一连几日,兄妹二人休养生息。
初时只靠附近野果充饥,但现在,梁南渚已能打些兔子、山鸡。冻伤依然痛,但并不是不能忍。
梁宜贞的毒也压下去大半,已能试着走两步。
这些日子,她就安安静静守在火堆边,等待梁南渚带回猎物,然后分食之。
树林时有暖风,树叶沙沙,绿油油的,令人心旷神怡。
心旷神怡到忘了。
忘了他们还有未完成的事,还有未走完的路。
火光晃晃,梁南渚扯下一只兔腿递她:
“身子养得差不多了吧?”
梁宜贞一怔,接过兔腿:
52书库推荐浏览: 沐清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