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何,这个少年人的话就是很可靠,让人不自主地信任。
他遂施礼告辞,安排车马去。
梁南渚目送,又唤婢子:
“去唤小姐,说我带她郊游去。”
婢子应声去了,心中却觉奇怪。
这兄妹二人,成天黏在一起。早晨才分开,又要一同去郊游,当真是如胶似漆啊。
诶?
为何要用如胶似漆?
一时甩甩头,只觉自己书念少了,想不到贴切的词。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有什么条件
马蹄哒哒,绵软无力,即使行在平坦街道,依然颠簸得厉害。
这才是太原府平日用的车驾。
梁宜贞被颠得有些头晕,一时掀开帘子,吸两口新鲜空气。
两边街市有些颓废。倒也没有什么饿殍遍野的惨象,只是每个人的浑浑噩噩的。
开铺子的得过且过,游走的货郎得过且过,就连零星几个买东西的女子,亦是得买且过。
没有灾难性的死亡,却尽是行尸走肉。
梁宜贞放下帘子叹口气:
“归根结底,一个穷字。”
梁南渚在她身旁正襟危坐,忽一怔,看向她:
“哟,看挺透彻嘛。”
梁宜贞摇头笑笑:
“我没你那样好头脑,只是以史为鉴,过去太多这样的事了。”
她朝帘外努嘴:
“你看那些个游手好闲的人,越来越多,是会出乱子的。”
一旦他们在一个规则中找不到出路,就会想着去打破这个规则。比如动乱。
至于要付出什么代价…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最后坑害的还是寻常百姓。
梁南渚看她半晌,打趣道:
“你倒忧国忧民。”
“小瞧人了不是?”梁宜贞轩眉,扬起下颌,“我可是要做长公主的人!同你说过嘛,公主的自觉。”
梁南渚面色一滞。
她的下巴秀气而莹白,扬起似挑衅。
他一把捏住,凝眉端详:
“怎么老想着做长公主?”
梁宜贞眨眼:
“我是你妹妹啊。”
梁南渚心口忽一阵酸麻,气息顶上,哼声甩开手:
“老子才没你这个妹妹,祸害!”
梁宜贞嘻嘻:
“我只祸害你啊。”
梁南渚暗呛两声,唇角紧绷:
“白眼狼。”
说罢又坐得板正,压着心火不去理她。只是不时还拿余光朝她瞟。
梁宜贞靠上车壁,憋笑:
“想看就看嘛。我又不像你,要赔什么豆腐羹。”
她小脸又凑上:
“是不是发现我是个颜如玉了?”
笑容明媚,唇角直朝人心尖勾。
梁南渚斜眼睨她。
颜如玉…那也是个祸害的颜如玉!
他哼笑:
“颜如玉又怎样?你这性子,还不是嫁不出去,得意锤子!”
他又咂嘴摇头:
“原本盯着凌波哥吧?呵,现在也嫁不成咯。”
梁宜贞也不恼,只盯着他打量,盯得人心下发毛。
忽狡黠一笑:
“我早说过,你养我一辈子啊。我叫了这么多年的大哥,不能白叫吧?这是你的责任啊。”
叫“大哥”?
梁南渚失笑。
好像也就是今年才开始叫的吧?从前她心中芥蒂,可从没叫过!
可偏偏,刚开始叫,他又不想她叫了。
他钩唇:
“好啊。”
“嗯?”梁宜贞一怔。
“养就养咯。”梁南渚向后一仰,枕着头靠上车壁。
一辈子嘛,可以啊。
梁宜贞却愣住了。
什么情况?从前要么说她能吃养不起,要么说她祸害不敢养。今日他吃错药了?
这般好言好语,还真有些不习惯啊。
梁宜贞颤颤伸出手贴上他的额头,又贴自己的,来回数次。
梁南渚半躲:
“你干嘛?”
她凝眉:
“没发烧啊。”
梁南渚无语,一把抓下她的手:
“老子说一不二,说养你一辈子就养你一辈子!你给老子等着!”
梁宜贞一梗。
话是好话,却听着像威胁。怪吓人的。
她眼珠转转,试图退一步讨好他:
“你别慌啊。万一我嫁出去了,大哥就不必破费。嗯…多添些嫁妆就是。”
梁南渚一瞬瞪大眼,渐渐握紧她手腕:
“不可能!”
梁宜贞艰难扭着手腕,撇嘴:
“保不齐就是有人作死,喜欢我这样的呢!”
梁南渚恨得牙痒痒,深深吸气点头,只嘟哝:
“老子就是作死才被你祸害!”
“你说什么?”梁宜贞一脸好奇,“谁作死?真有人作死?”
梁南渚无奈,一张脸又黑又红,只一把甩开她的手。
斥道:
“到了,下车。”
他言语万分厉害,却在下车之后又转身搀她。半抱半扶,力道小心翼翼,重一分怕揉碎,轻一分怕摔了。
总之,一身心纠纠结结惶惶恐恐,被追杀也不见这样!
梁宜贞倒无知无觉,只如常站定,四周看看。
街上零星几人,穿得不至破烂,却很粗糙。铺子关了一半,开着的生意也不好。
脚下青石板染着斑斑点点的污渍,像是许久不曾清理。
如此颓废懒怠的太原府,想要治理着实不易。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钱啊,难怪连皇上也不愿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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