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棺椁哐当直响,众人动也不敢动。
忽见一位十一二岁的锦衣少年愤然上前,猛朝棺椁踢了一脚:
“活着的时候就不安分,死了还来装神弄鬼!”
棺椁的响声果然顿住,只一瞬,却响得更急促。众人吓坏了,再忍不住狂喊,乱哄哄地四处窜,尖叫声此起彼伏。
三夫人薛氏面色惨白,混乱中一把抱住少年往回拖:
“梁南清你回来!要吓死娘么!”
少年不服,还要往前凑:
“怪力乱神,看我降妖除魔!”
正要补上一脚,却霎时怔住。
那棺材板,竟自己动了!
少年出脚难收,一时不稳摔个四脚朝天。他早已面如土色,手脚并用直往后退。
“娘!它开了!它自己开了!”
少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腔并着颤抖,早没了降妖除魔的神气。
“不是自己开,是我开的。”
谁在说话?
众人面面相觑。
只见一华服少女自棺中探头。
诈尸啊!
一屋子人忙朝门外挤。绊的绊,摔的摔,乱作一锅粥!哪还顾得什么主仆之分,高低贵贱?
棺材中的梁宜贞见着这场面,着实一惊。
什么境况?
多少年没见过这样多的活人了!自己似乎下墓时掉棺材里死了,此处莫不是阎罗殿?
那时,隐约中闻着阴阳怪气的女声,说些听不懂的话,她这才又恢复意识。
对于棺材,梁宜贞再熟悉不过,适才敲了几下,便知被闷在棺材里。凭着梁氏独门开棺法,三两下也就轻松出来。
不过,自己本是在地宫啊!莫非人俑都活了?
她猛地一个哆嗦。
下墓多年,还从未见如此奇事!
“喂!”梁宜贞亦有些发抖,蹿地起身,“你……你们是人是鬼?”
闻听此语,众人更是惊慌。
他们自是活生生的人,就是不知棺中窜起的是个什么东西!
慌乱中已有人双手合十:
“宜贞啊!你可是自己殉母而亡,别吓家里人啊!”
梁宜贞一愣,她们怎知自己的名?
都说鬼魂有神通,这群人不会真是鬼吧?
她双腿发软,霎时扶紧棺木。
不及反应,一记闷棍直砸向梁宜贞后脑。她只觉眼前重影模糊,直直跌出棺椁。
圆眼少女手执桃木棍,一脚踏在掀翻的棺材板上:
“呸!装神弄鬼!”
四下一片僵色,不知所措。
第二章 敢敲敢当
“这叫什么事啊!”晋阳侯夫人摁着头,花白头发下是张疲惫不堪的脸。
已是后半夜,天空将白未白。内室坐满了女眷,灯火悠悠,烛心换了一回又一回。
三夫人薛氏看了看晋阳侯夫人,只道:
“母亲,好在是虚惊一场。宜贞那孩子大夫已看过,说毒已解过,眼下正睡着。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晋阳侯夫人鼻息哼了声,颇觉无奈:
“一家人吓得够呛,她倒睡得安稳!”
坐在她身边的圆眼少女亦跟着哼了声:
“祖母,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平日怂成那样子,怎就真敢殉葬了?原来不仅服了毒,还自备了解药。这是诚心演一出诈尸的戏码吓咱们呢!什么东西?”
“宜萱,”二夫人郑氏低声道,“不好胡说的。”
郑氏是续弦,对原配留下的梁宜萱想劝又不敢劝。只一副唯唯诺诺,进退两难的模样。
“好了宜萱,你是大姐姐,少说两句。”三夫人薛氏忙打圆场。
众人虽不说,大抵也是这般想。梁宜贞仗着母亲的公主身份,一向不大将晋阳侯府放在眼里。
在她心中,虚有富贵的武夫之家本配不上母女二人的身份。
此番“诈尸”行径,震慑众人,原也是她做得出的。
晋阳侯夫人一脸无奈,问身后的刘嬷嬷:
“爷们儿那处都去说了?”
刘嬷嬷年纪大了,有些发福,看上去是个老实稳重的人。
她应声:
“都支会过了。二老爷、三老爷敷衍着外头的丧礼人情,听闻二小姐死而复生,这会子正忙着修正出殡礼数。老侯爷在观中清修,已安排小子上山去说。世孙那头也派人上京城送信了。”
晋阳侯夫人点点头,因想到梁宜贞,又无奈叹一声: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那是她母亲的灵堂,闹成这般何谈敬重?”
梁宜萱急急点头附和:
“大伯母公主之尊,在世时对家中还客客气气的呢!梁宜贞凭什么这般戏弄?咱们家也不欠她的!”
晋阳侯夫人沉吟。
怎么不欠呢?
她抬起圆乎乎的手,摆了摆:
“宜贞对家中的误会也不是一日两日。也罢,宜萱你去给她赔个不是,打人总是不对。”
梁宜萱一愣,霎时满脸不服:
“我不去!”
她唰地起身:
“梁宜贞装神弄鬼,倒成我的不是了?”
郑氏吓得一哆嗦,也不敢说话。还是薛氏强拉着梁宜萱坐下。
“动手的是谁?”薛氏嗔道,“她若闹起来,你不也不占理么?况且公主的丧事刻不容缓,宜贞那孩子又没个轻重,再闹出什么可不是玩笑的!”
梁宜萱撇撇嘴,别过头去。
薛氏摇头笑了笑:
“说来,南清也踢了那棺材。不如让弟弟陪你去?”
梁宜萱转头看向薛氏,嘴撅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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