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梁宜萱会是怕见人,还要弟弟陪着背锅的么?
“去就去!”梁宜萱哼了一声,方屈膝告辞。
郑氏记挂着她,遂也告辞追出去。一面还不停喊着梁宜萱的名字,只是并无半声回应。
薛氏收回目光,面色添几分凝重:
“母亲,那些事总瞒着宜贞,只怕日后误会更深。”
晋阳侯夫人叹了口气,紧锁眉头:
“误会总比丢了性命强!如今她父母都不在了,也只得咱们能护一护她。对了,西角楼那边可还安分?这些日子看紧些。”
薛氏点头应声是。
日光渐渐上来,诈尸的传闻依旧不绝,昨夜的阴森诡异却已然驱散。早春二月,芽嫩红浅,零星几声莺啼,乱煞年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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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半日,梁宜贞打发了伺候的丫头们,静坐良久,已将原主的记忆理了个七七八八。
大楚懿德公主与晋阳侯世子之女,真是个体面的身份。
从前的自己是独女,父亲为传承衣钵,自梁宜贞懂事起便带着她四处下墓研习。
她虽为官家之后,除了学习必要的礼数,还真没过过官家闺秀的安稳日子。
更莫说与皇亲国戚沾边!
不,是活的皇亲国戚。
想她下墓多年分毫未取,此番重生于显贵之家,算不算是福报?
即是福报,总要惜福才好。
见惯了黄土垄中森森白骨,才更明白生命之可亲可贵。
梁宜贞伸了个懒腰,打量着将要生活的地方。
四下装饰华美,紫檀的桌椅、樟木的大柜,瓷器玉器一看便知是宫里出的东西。尤其一株深海红珊瑚,梁宜贞也只在为数不多的地宫见过。
当年本着“我看过便是我有了”的心,虽万分喜欢,却不曾动过贪念。
如今这些都是自己的?能肆无忌惮地观赏把玩了?爹若知晓,定然骂她吃独食。
只可惜,他不会知晓了。
一时有些伤感,梁宜贞抓了把案头甜白瓷盘中的花生米,仰头一把嚼了。
“嘶!”
仰头间,忽觉后颈吃痛。
她一把捂住,昨夜那记闷棍还记忆犹新。谁敲的啊?下这样重的狠手!想来这副新皮囊娇弱得紧,往日下墓摔跌更重,也不见痛成这般。
正思索,忽听屋外闹起来。
“你们来作甚!”丫头穗穗叉腰怒目,“谁害我家小姐这般,心里没数么?”
二夫人郑氏亲手挽着提篮,只赔笑道:
“穗姑娘,你劝劝宜贞,宜萱这不赔不是来了么?我还亲自做了些点心,好歹也让宜贞尝尝啊!”
郑氏这两年身子不好,也不大下厨。此番为着梁宜萱的赔礼,熬了一夜做点心,也算费心周全了。
穗穗看她这副可怜样,白了一眼:
“谁知你安的什么心思?下没下毒?”
郑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满眼的冤屈,就差掉眼泪了!
穗穗一怔,眼中闪了半分心软。左右,那记闷棍也不是郑氏敲的。不过,养不教母之过,她也别想往外摘!
身旁的梁宜萱双臂环抱,亦朝郑氏翻个白眼,呸道:
“一个丫头也能拿捏你,也不知父亲看上你什么了?”
她轻蔑一笑,一把推开穗穗,踹门进去。
“这不就进来了么?”
梁宜萱回头斥了声。空气忽然安静,穗穗与郑氏皆愣然。
“原来是你啊。”梁宜贞咯咯笑了两声。
敲自己闷棍的,竟是个女孩子。力气可真大!
郑氏与穗穗不及回神,又愣住了。
梁宜贞笑什么?难道不是该发脾气,文雅又不带脏字地奚落二房一顿?
郑氏本做好挨骂的准备,这一笑,反倒令人猝不及防!
梁宜萱亦不知所措:
“你,你什么意思啊?”
你又什么意思?梁宜贞偏头,似乎不懂她的话:
“不是你打的我么?敢敲不敢当?”
“呵!”梁宜萱仰头一声冷笑,“不敢当?在川宁还没我不敢当的事!你听好了,我来给你道歉,并不是我错,那是懒得和你计较!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敲你一闷棍还是轻的!”
郑氏在一旁尴尬的白了脸。
不是道歉来的么?怎么又吵起来了?
梁宜贞将梁宜萱打量一番,活人真有意思!
她微笑屈膝,行礼道:
“我接受你的道歉。”
四下瞪大了眼,一片默然。可每个人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
这大白日的,见鬼了?
第三章 有一个疯子
“这大白日的,见鬼了?”梁南清听梁宜萱说起前日道歉之事,直不敢信。
他一身葱白锦袍,约莫十来岁的年纪,生得富贵又白净。一双黑眼滴溜溜地转,颇得灵气,瞧来是位好动的小少爷。
梁宜萱撇撇嘴,半靠在假山上:
“小弟,我当时亦是你这副神情。”
她勾了勾手指,向前倾身,将声音压得很低:
“我同你讲,这多半又是梁宜贞在打什么主意。故意装大度,指不定有后招呢!”
“着实怪了些。”梁南清手握折扇在掌心敲打。
若在往日,梁宜贞怎么也得闹起来。她素以皇亲国戚自居,此番受恁大委屈,不让梁宜萱受一顿罚如何甘心?
梁宜萱哼了声:
“我看你那临棺一脚是踢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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