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战速决?老黄,你要战谁?谢夫子?”
黄夫子一梗:
“王夫子,我就是护着谢夫子才来说嘴。怕她心善,收了孽徒不自知!还有你,老糊涂了吧?!”
王绍玉一霎来了火气,刚要破口,谢夫子一把拦住。
只笑道:
“黄夫子这样说,我大抵知道是哪块顽石得罪你了。”
她含着慈爱的笑,摇摇头:
“宜贞那孩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从前在川宁也养野了,黄夫子多担待?
我也是看重她的性子,总能出其不意,这才收入门下。若都养成一个模样,倒不是好事。”
黄夫子憋了一肚子话,抬手直摆:
“不是得罪我。谢夫子可知道,上回你给她题的字,出鉴鸿司就给撕了!您惜才,纵着她的性子,人家却不领情!”
人群中许夫子附和:
“她交白卷的事咱们都不说了。但不懂尊师重道,不懂规矩方圆的人,纵有八斗之才,最后也只能是为祸大楚的奸佞小人!”
“咱们鉴鸿司留不得她!”
育人者,德先行。鉴鸿司的夫子们哪一个不是谦谦君子,岂容学生品性不端?
一时众人纷纷附和,对撕画一事嗤之以鼻。
王、谢二人也愣住了。撕画的事,他们丝毫不知。
谢夫子听了半晌,遂道:
“撕画…确有其事?”
黄夫子扶额,颇是无奈:
“谢夫子怎就不信呢?就在东景楼,当时许多鉴鸿司的孩子都在,还有些国子监的小子们,都亲眼见着的。”
谢夫子一怔,与王绍玉面面相觑。
王绍玉也疑惑。
几次接触下来,这孩子不像能干出这等混账事的人啊。她要真想撕,当场也就撕了,何至于背后撒气?
谢夫子心尖却蓦地发酸。
怎么就撕了呢?
从前是听说这孩子跋扈些,可她与她母亲一样,对自己都颇是亲近。那日来还笑嘻嘻的,为着题字高兴了好一晌。
怎就撕了?
那阙《满庭芳》,是她的锥心之痛啊…挥笔赠给那孩子,是不同寻常的亲昵,她难道不明白么?
还有那幅可惜的画,纸上的栩栩如生的东京梦华,也要如故都一般消失么?
谢夫子的思绪有些混乱,不知自己此刻在想些什么。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什么都没有。
当年的亡国之痛涌上心头,眼圈微微发红。
王绍玉看在眼里,懂在心里。汴京,不仅是她的故乡,也是他的。
亡国之痛,他也有。
只见王绍玉大袖一挥:
“让那丫头过来。待问过,是去是留,谢夫子自有定论。”
…………
那厢,梁宜贞与杨淑尔已来到自己的庭院。日常物件自有丫头们打点,二人窜窜门,又看看彼此的房间,遂坐在院中乘凉。
她们相互打扇,一会子拔几枝翠竹,一会子又挑弄庭前紫薇花。
身在异乡为异客,同乡之人总是倍感亲近。
梁宜贞只指着前头的空屋子:
“也不知那处是谁,都这会子了还不来。”
杨淑尔顺势看过去,摇摇头:
“寝屋的册页上也不曾写。想来是空置着?”
梁宜贞轻笑:
“那咱们二人一院,倒是赚了。”
杨淑尔点头:
“都说你十分好运了。”
梁宜贞咧嘴一笑,又殷勤替她打扇。
“谁有好运,给爷蹭蹭?”
声音自后墙传来。
只见程机杼一身湖蓝盘领袍,作少年打扮。她坐在高墙上,折扇一收,纵身跃下。
梁宜贞与杨淑尔蓦地一惊。
“程爷啊,”梁宜贞拍拍心口,“好好的大门不走,作甚翻墙?”
程机杼大摇大摆行来,颇是得意:
“大门谁都能走,墙却只有小爷能翻。”
杨淑尔打量她两眼,扮得还挺像男孩子嘛,寻常人还真不一定能分辨。
梁宜贞上前拉着她,明媚一笑:
“可是专程看我?”
程机杼嘿嘿两声,手臂自然搭上她肩头:
“上回你被你哥揪回去,我有些担心,这才来看看。见小师妹没事我也放心了。走,带你们逛逛鉴鸿司去!”
说罢抬臂一招,梁宜贞与杨淑尔心下欢喜,忙捻裙跟上。
谁知刚出庭院,只见一女书童行来:
“宜贞小姐,谢夫子有请。”
第二百三十七章 解释解释
谢夫子?
三人一愣。
程机杼一把搭上梁宜贞肩头,笑道:
“谢夫子待你够好的啊,才入学屁股还没坐热,就忙着找你。”
女书童斜眼看着程机杼,很是无奈。
这个混世魔王,鉴鸿司的头一号祸根,成日打打杀杀,也不知来读书还是来惹事!
只是,她怎又来引逗谢夫子的新弟子?
女书童又打量梁宜贞两眼,连带着对她的印象也不好起来。
杨淑尔摇扇笑道:
“既是谢夫子唤,你自去就是。想来谢夫子看重,可不要丢了川宁的脸啊。”
不要丢脸…
梁宜贞脑中一时闪过梁南渚的脸:他大喝一声,不要丢老子的脸!
不由得一个哆嗦,只干笑两声:
“知道了知道了。”
程机杼满意点点头,猛推她一把:
“去吧!我带淑尔师妹逛去,过会子去谢夫子院门等你。”
梁宜贞踉跄两步,站稳之时,那二人已没了踪影。
52书库推荐浏览: 沐清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