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笑摇摇头,整了一回衣襟裙摆,朝女书童施礼:
“有劳姐姐。”
女书童睨她一眼,下巴微扬。
这人本在谢夫子书斋做事,学生们无不敬她几分,自己便也顺着竹竿往上爬,总觉高人一等。训斥教训学生也是常有的事。
她遂道:
“你是谢夫子亲收的弟子,自家得有些端稳持重,别什么都一处玩闹!
咱们鉴鸿司是做学问的地界,别成日逗猫遛狗的!丢夫子的脸!”
梁宜贞自知她说的是程爷,当下敷衍应了声,便催促她带路。
…………
那厢,程机杼与杨淑尔四处闲逛,鉴鸿司来往之人也渐渐多起来。
今日新生入学不上课,也有相熟的师姐带着新生游走,花木柳枝间,一面介绍一面嘱咐。
“娇娇!”程机杼看着熟人,忙高举双臂挥折扇。
于娇娇几个正与新生搭话,见了她掩面一笑,向新生道:
“这就是程爷。”
两个新生一人穿藕色,一人穿鹅黄,额发细细,皆梳了小双环髻,只怯怯看向程机杼。
“师妹们有礼。”程机杼先迎上去,学着男子模样行个揖礼。
二位新生亦俯身一福:
“从前在家就听说程爷的威名,国子监的男孩子也怕你,真是羡慕得不得了。”
鹅黄衣衫的仰面:
“家中哥哥总是欺负我,程爷姐姐要教我打回去啊。”
程机杼一脸得意,仰天大笑:
“好说好说。”
杨淑尔看着笑笑,上前施礼:
“川宁杨淑尔,见过娇娇师姐,二位同窗。”
川宁啊…
那头三人一下子愣住。
于娇娇的脸色瞬间垮下来。她打量杨淑尔一眼,又拍程爷一团扇,低声道:
“你怎么还同她们玩啊?梁宜贞都快被喷成筛子了,这位是她同乡,日后在鉴鸿司哪有好日子过?”
程机杼微怔,笑起来:
“你说什么呢?!她才被谢夫子唤去,谁敢喷她?”
于娇娇轻哼:
“你以为唤去嘘寒问暖的?程爷啊,你这榆木脑袋,也不想想是什么事?”
说罢,涂了嫣红蔻丹的手指一指戳上程机杼脑门。
程机杼顺势仰了仰,揉着脑门:
“她又惹什么幺蛾子了?怎么比我还能折腾?”
杨淑尔在一旁听得仔细,心中一紧,忙道:
“娇娇师姐,怎么回事啊?”
于娇娇白她一眼,扑腾团扇:
“小妹妹啊,我劝你也别管闲事,你们川宁的脸都丢尽了。你还是做个缩头乌龟,老老实实念书吧。”
这样一说,杨淑尔更不放心,一时握紧团扇,掌心汗渍噌噌直冒。
入学之前,世孙派人千叮咛万嘱咐,不求宜贞学业有成,只别惹事就行。这入学不到半日就摊上大事,怎生交代啊!
程机杼一把叩住于娇娇手腕:
“走!救人去!”
于娇娇一惊,忙转着手腕挣扎,另一只手拿着团扇直打程机杼的大掌。
“去什么去啊?我才没那本事!”她撅着唇,“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日谢夫子题字被撕!好巧不巧,还就让谢夫子知道了!这会子夫子们都等着审她呢。”
这事啊…
程机杼更急:
“那也不是她撕的啊!还不是柳春卿那厮!”
于娇娇撇嘴:
“不也是她没护好么?有甚好说的!”
“我呸!”程机杼跳脚,“国子监的臭男人惹出的事,凭什么我鉴鸿司的学生背锅?”
于娇娇翻个白眼:
“你还能管到国子监头上啊?”
“走!”程机杼立马掉头,“小爷绑了柳春卿来,不信他不认!”
她大掌一挥,又将于娇娇和杨淑尔推到一处:
“娇娇,你带着这三位师妹去谢夫子院门候着。若一炷香我还未回,你就冲进去作证。”
说罢又顿了顿:
“算了,你也没这胆子!”
她指向杨淑尔:
“你将事情始末同淑尔师妹讲清楚。你们一起冲进去,她解释,你在一旁点头附和就是。至于你们两个…”
程机杼打量二位一脸莫名半分惊惶的师妹,遂道:
“你们也一起冲吧,多点人也有气势!夫子们人多,咱们不能怯场啊!”
话音未落,她拍拍杨淑尔的肩,一个飞身消失无踪。
于娇娇与那二位新生都一愣一愣的。适才那人意气风发,似指挥千军万马,真是怪糟糟。
于娇娇拧了拧眉,不情不愿。
学生自来最怕师长,她们当然不例外,何必去淌浑水?说着就要散。
杨淑尔却拦住:
“娇娇师姐,你若走了,程爷回来可不得找你算账?”
于娇娇脚步一滞,绷了绷唇角。
杨淑尔上前,拉着她们边走边道:
“况且,程爷把春卿少爷抓来,你不想看啊?”
于娇娇眼睛一亮,二位新生亦心潮澎湃,忙噔噔跟上。
不过,这回是说春卿少爷的坏话啊…
管他呢!
见了再说。
一时间,女孩子们又颇是兴奋,心中似开了桃花阵阵。
至谢夫子庭院门口,几人吓了一跳。附近已围满了人。学生书童们交头接耳,都藏在暗处等着看热闹。
假山、大树、朱红柱子…都不时探出脑袋,藏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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