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蔡夫子面前还敢扯谎?你屋里的东西你不知道,难不成别人知道?!
今夜就该打发了你,管你什么晋阳侯府,敢在鉴鸿司撒野,夫子们便教导得!”
她一面说,余光不住往蔡云衡那处瞟。
得罪晋阳侯府的话,本也不是好嘴说的,只是贾夫子吃的是鉴鸿司的粮,拿的是鉴鸿司的钱。孰轻孰重,得罪谁护着谁,心中便有了掂量。世人大抵如此。
蔡云衡依旧无甚反应,杨淑尔那厢已急得直冒汗。
她虽不大表露,握着团扇的手却是越来越紧。
也不知宜贞嘴硬个什么劲?供出世孙不就好了?她家亲哥哥,谁还能说什么?偏死咬着不松口,也不知犟给谁看!
念念见众人僵持着,有些忍不住,便上前笃定道:
“蔡夫子明鉴,我是亲眼见小师妹跟男孩子溜出去的。夫子面前,断不敢扯谎。
今夜若不处置了她,只怕是姐妹们忧心忡忡,谁还敢在鉴鸿司安心念书?蔡夫子,学生心下亦怕得很。”
梁宜贞余光扫过她,心头暗笑。
这人也真够急的,三言两语乱了阵脚,连蔡夫子也敢威胁。
梁宜贞再不看戏,清了清嗓,众人齐齐看来。
蔡夫子本欲开口,见她有话说,便也咽了回去。
梁宜贞遂道:
“夫子们在上,今日的情形,你们还真不能赶我。”
贾夫子来了气性,呵笑一声:
“你个初入学的女学生,我还不能赶你了?”
梁宜贞颔首,扫了一圈:
“不仅您不能,凭谁也不能!”
她遂道:
“夫子别忘了,我可是受过皇上褒奖赏赐的。当日与哥哥坠崖,皇上曾亲自赏下奠仪,更有亲笔挽联为证。
他老人家说我才学好,品行好,可惜小小年纪葬身悬崖。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他老人家的话,许我和哥哥还阳,这才又捡了一命。”
这件事,别说京城,便是整个大楚,也鲜少有没听说过的。
当时千金赏赐的事闹了个沸沸扬扬,晋阳侯府还险些背上骄奢淫逸的名声。
谁承想,这件事今日倒派上用场。
梁宜贞接道:
“今夜的事本就是个糊涂案,夫子并没有切实证据证明我与人私相授受。就这样将我赶出鉴鸿司,岂不打了皇上的脸?
我是无所谓啊,回头他问起来,”
她干咳两声,学着中年男子的声音:
“小宜贞啊,怎么被赶出来了?
到时我就说,是那姓贾的夫子,不听我辩驳,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将我轰出来。宜贞害怕坏了女孩家的名节,又不敢声张,要请皇上做主哦!”
此话既出,贾夫子的脸唰地白了。
念念的面色也气得青一阵红一阵。
搬出皇上来压人,哪有压不住的?
只是贾夫子不好就此认怂,总显得没有文人气节。
她遂道:
“人证物证俱在,哪来证据不足一说?”
梁宜贞轻笑:
“人证与物证,证明的又不是同一回事。夫子的书念哪里去了,怎可混为一谈?”
她又道:
“我说了,私自外出我认。那等坏名节的栽赃,却是万万别想扣我头上。”
话音未落,目光落向念念。
念念一怔,眼神飘忽心慌闪躲,背脊早冒出冷汗。
蔡云衡听了一晌,又看了一圈,千人千面尽收眼底。
她遂道:
“我算是听明白了。贾夫子维护鉴鸿司的规矩,本是无错;梁家孩子虽不认那汗巾子,私自外出总是事实。
依老道看,先留她在鉴鸿司,等事情调查清楚再做定论。
至于私自外出、顶撞夫子,该怎么罚便怎么罚吧。”
说罢,众人纷纷称是。
至此,今夜的事才算有个了结。
侍女扶着蔡云衡出来,步着月光,柳风细细。
她凝眉疑惑,只问道:
“夫子,咱们不是受谢夫子之托来替她解围么?怎么还是罚了她?”
蔡云衡慈悲一笑:
“这小妮子厉害呢,自己搬出皇上来,哪里还需要我解围?就算我不来,也没人赶得走她。
况且,留她在鉴鸿司已是解围了。若该罚的不罚,那便不是解围,是徇私。”
侍女似懂非懂点点头。
夫子究竟是想她好,还是想她不好呢?
…………
月黑风高,梁南渚送过梁宜贞,刚转出鉴鸿司旁的小巷,腾子便趋步迎上来。
“世孙回来了。”他嘿笑两声。
梁南渚睨他一眼,边走边道:
“有屁快放。”
腾子回眸朝鉴鸿司搭眼,挠了挠头:
“世孙,小的见鉴鸿司的氛围不大对啊。您就这么放心让小姐一人进去?”
梁南渚轻笑,拍他后脑勺一把:
“她要钓鱼嘛,老子鱼食都替她撒了,难道还怕她钓不起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愿者上钩
钓鱼?
腾子挠挠脑袋:
“世孙是说,暗害小姐的小贱人坐不住了?”
梁南渚负手前行,看他一眼,轻笑:
“哟,你小子变机灵了啊。”
腾子嘿嘿两声:
“世孙教得好,教得好。只是不知,这鱼食…怎么喂的?”
想来,世孙不过是去鉴鸿司拐了小姐走,也没干什么啊。
梁南渚敲他一爆栗:
“经不起夸!老子接梁宜贞之时,故意露了些马脚。又那坐不住的,定要诬告我们家梁宜贞私自外出。如此,岂不把鱼钓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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