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贞一怔。
还没从苏醒的惊喜中回过神,又被他当头一棍。
“早醒了?”她道,“那你怎么不睁眼?害大家担心。”
梁宜贞蹙眉,一拳举起,又顿在半空。他这个样子,实在下不去手啊!
她只窝囊地垂下手:
“醒了就好。你别耍脾气,御医说醒了叫他的。”
说着又要起身。
梁南渚翻个白眼,扣住她的手:
“急什么啊?又死不了。”
“呸呸呸!”梁宜贞一霎急红了眼,“什么死不死的?好不容易又捡回一条命,要对症下药,仔细调养的好啊!”
“我知道。”他虚弱钩唇,往下一拽,梁宜贞半跌在床边,“你是我的药。”
梁宜贞不防,两张脸就要贴到一处。
他的脸是病态的苍白,星辰之眸显得更加明亮,要…要吃人似的!
而她,
小脸微红似樱桃,目光中还残着担忧与惊惶,脸上泪痕犹在,可怜又可爱,让人恨不得一口吞到肚子里。
她凝着他,睫毛就要扫到:
“我哪有药?解药早喂过你了,难道还多多益善?!”
“小白眼狼,”他道,“老子是为了你才中尸毒的。让你待着就待着,哪儿那么多废话?”
说起这个…
梁宜贞十分来气。
她瞪他一眼,撑起身子:
“你不知道自己多重要么?哪怕再等片刻,等我开了那笼子,你哪至于受伤?”
她越说越急,想到他在她面前倒下的一瞬,眼圈又不自主湿了。
梁南渚凝着她:
“我对谁重要?”
“我啊!”梁宜贞脱口而出。
一晌默然。
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乎能听见彼此加速的心跳。
她缓了缓,又道:
“我们啊。”
他是所有人的希望啊,自然是顶重要的。
不论…对于谁。
而她,只是其中之一吧。她是他的家人,与晋阳侯府众人无异。
梁南渚笑了笑:
“扶我起来。”
这一笑,笑得梁宜贞心尖一颤。
她有些失魂,只楞楞扶他坐起。
只听他拖着虚弱的声音,接道:
“我不如你精通机关术,却并非全然不懂。那个尸毒笼子,非见血不能开。你真当我看不出么?”
梁宜贞一怔,直直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团在掌心:
“你能怎么开?不还是用这副血肉之躯么?”
一晌被撞破,梁宜贞红着脸低下头。不知是羞怯,还是被识破的尴尬。
梁南渚接道:
“既然要用血,不如用敌人的血。”
故而,他看准时机,二话不说要了姜云州的命。
自然,铁笼满是尖刺,这样做的风险就是他自己也一定会受伤,会中尸毒。
但姜云州必须死。
在大理寺的人冲进来之前,他必须死。一旦他反应过来梁南渚的身份,那就不是中尸毒这样简单了。
牵连的,太多了。
他只能当机立断。
梁南渚微微抬眼,女孩子的侧颜充满了疲惫,额发垂下一丝。
他轻轻卡到她耳后,手指若有若无触碰到圆圆的耳垂。
只道:
“我该早些醒的。”
早些醒,她是不是就少一分担心?
说到底是自己自私,他只想听她握着他的手软语,想看她为他担心。生怕一醒,这些软语温柔一瞬化为泡影。
“知道大家担心就好。”梁宜贞嗔道,“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吃。”
梁南渚靠在床头,蹙了蹙眉:
“你怎么总想着走?坐下!”
梁宜贞扶额,奈何他是病人,只得依他。
又好言劝道:
“御医说,你醒后或许会渴。大哥听话好不好?”
“不好。”梁南渚下颌一扬,熟悉的傲气从病态中透出来,“什么破御医?谁说解渴要靠喝水?”
“啊?”
不待梁宜贞反应,他已将她拉近一分。
“祸害,”他朝她吐气,“你可真是个祸害。”
说罢一头栽进她的颈窝。
“喂!”梁宜贞一惊,也不敢动,只僵着脖子,“怎么又晕了?你别吓我啊!就说了要叫御医的!大哥,大哥!”
听她声音慌乱无方,梁南渚唇角不自主上扬,只轻声道:
“喊什么喊?我困了,要睡了。”
说罢双臂将她一环,竟抱着倒下。
梁宜贞挣了挣:
“你放开啊,我还要去看你的药呢!”
梁南渚脑袋蹭了蹭:
“大枕头,不许走。”
大…大枕头?!
梁宜贞无语。上回就是把她当枕头,抱着睡了一夜,这回又来?!
不过,
他这样似乎睡得比较安稳。
御医说过,他这毒就是要多睡多休息。要不,今夜便由着他?
梁宜贞望天,心中只不停念叨治病救人,救死扶伤…
…………
厨房中,苏敬亭将药材一一看过,的确是一剂解毒良方。御医确实技高一筹。
柳春卿见他看过,方舒了口气,一面吩咐丫头熬煮。
苏敬亭放下草药,看他一眼:
“宜贞不信御医,故而让我来看?”
这话说得委婉了些。
梁宜贞与梁南渚是一家人,而御医直指皇上。让苏敬亭来看着药,并不是梁宜贞不放心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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