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欢依旧按揉指节,撇着嘴摇头:
“不是好事,也绝不是坏事。鹬蚌相争,伤不到皇上,皇上已在龙椅上坐了十三年,又慌什么急?”
可这十三年,都是偷来的骗来的啊!能不慌么?
皇帝深吸一口气:
“朕不慌,有覃相在,朕的运星就在。”
他稳了稳气息:
“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今先皇遗旨与可能存活的先皇太孙都不在我们手中,晋阳侯府又频频有动作,偏还不敢动他们!
朕这个皇帝,当得也太窝囊了!”
皇帝一掌拍在案头,狠叹一声。
“皇上!”覃欢揉指节的手顿了顿,“您是大楚的君王,遇事不可慌张。您稳当坐着,臣在一日,保皇上高枕无忧一日。”
“真的?”皇帝半探出身子,神奇中充满期盼,“覃相,朕的师傅,你有办法了?”
覃欢起身施礼:
“全仰仗皇上信任。”
说罢又坐下,接道:
“这件事对皇上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一来,借着尸城之事处决姜家。惹出恁大祸事,便是抄了姜家,太后也不能说什么。也让太后明白,您是她的儿子,更是大楚的君王。
二来,晋阳侯世孙与小姐捣毁尸城,算立了功。皇上不防找个机会设宴奖赏,探一探他们的虚实。
三来,程老将军也牵扯其中,那么他心属何方,怕是要重新考量了。
程老将军是当年带兵的人,那场大火若有猫腻,他不可能不知情。那个孩子是生是死,也能分明了。”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
皇帝刚沉下的气又一瞬提起。
那个孩子,像是龙椅上的一根刺。只要一日未确定他的生死,皇帝坐在龙椅上就一日不安稳。
皇帝摩梭着龙椅扶手:
“覃相,程璞总不会蠢到告诉朕实情吧?不管孩子死没死,他一定会对朕说死了!这个人留不得。”
“自然留得。”覃欢含笑,又开始按揉指关节,“留着他,是为了看晋阳侯府的反应,看他自己的反应。等到揪出那孩子,再杀不迟。
皇上,此刻您端坐高位,大权在握,他们是逆贼是蝼蚁,该慌的是他们。”
皇帝不语,只点点头。
覃相如此镇定,应该问题不大吧?
那是覃相啊,运筹帷幄,从未摔过跟头。他一向十分信任。
“那位晋阳侯府的小姐…”覃欢又道,语气很是玩味,“她敢随兄长一同闯尸城,可见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那里,臣会派人看着。”
皇帝噔噔点头:
“对,要看着,看紧了。”
“还有一个人…”覃欢沉吟一阵,“他的身份扑朔迷离,也是时候放在京城看着了。”
“谁?”皇帝撑着案头,半起身。
覃欢正垂眸按揉指关节,忽抬起眼皮:
“川宁,鄢凌波。”
一个查不到来路,却与晋阳侯府亲密无间的人。
他的身份,太可疑了。
可疑得让人心慌,可疑得…像龙椅上的那根刺。
更可怕的是,他与先皇太孙一样,
十八岁。
第二百七十一章 冷遇
事情过去三日,依旧未能平息。
皇帝下旨查封姜府,因着太后的体面,才勉强给姜素问留下一座宅子。
大理寺也因少卿知法犯法,不少人获罪,正一团乱麻。
街市早已上传得沸沸扬扬。而鉴鸿司中,因有学生参与其中,也有学生在尸城遇害,一时也议论不止。
于娇娇幸而捡回一条命,如今正休学养病,只怕要耗费大半年的光景。
程机杼这几日颇是得意,一来父亲夸奖了她,二来众人对她都崇拜得紧。
梁宜贞却忙得焦头烂额,一面回鉴鸿司上课,一面又要照顾受伤的梁南渚,两头奔波,颇是疲累。
这日才下课,她便急忙收了书包要走:
“程爷,你同淑尔说一声,我去我哥那里,今夜不回院子了。”
不待程机杼应声,她一溜烟便跑没了影,从鉴鸿司大门一晃而过。
大门口人来人往,中途不知撞到了谁,梁宜贞只道“抱歉”,看也没看就急匆匆跑了。
姜素问一身白衣踉跄两步,目光跟随她的背影。
丫头茯苓扶稳自家小姐,恨恨道:
“呸!长没长眼睛?什么东西?!”
姜素问不语,收回目光,心底一阵泛酸。
茯苓道:
“小姐别理那贱人!不是他们兄妹,姜大人怎么会…小姐,他们作孽,早晚有报应!”
姜素问垂下眸子,冷笑一声。
报应才不会自己来,否则要官府作甚?报应,从来都掌握在人的手中。
她暗暗凝眸,望向鉴鸿司的大门:
“好了,进去吧。”
茯苓看她一眼,却磨着脚步不愿动:
“小姐,你还戴着大人的热孝,真…真要去么?鉴鸿司中,还不知是怎样说小姐的呢!咱们…咱们回去吧。”
姜素问深吸一口气,抬了抬下巴,神色满是冰冷:
“咱们要去。”
回鉴鸿司,当然不是为了读书。谢夫子曾辅助吏部与刑部修订律法,故而与大理寺也有交情。
事到如今,也只有她能帮着说几句话了。
姜云州的死已成事实,但姜家不能死,姜家一死,她才真完了。
姜素问紧咬下唇,举步入鉴鸿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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