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尔熟练越过高墙,轻盈落地。杠一抬头,只见梁南渚已然在此。
他负手背对着她,背脊宽阔,有着男子的沉稳与可靠。
杨淑尔瞬间觉得不慌了,趋步上前施礼:
“世孙。”
“说。”
梁南渚道,并未转身。那个“说”字轻得一晃而过,若非仔细,根本听不清。
杨淑尔双手握了握:
“世孙,出事了。淑尔有罪,请世孙责罚。”
说罢,她遂将白日之事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听到梁宜贞入狱时,梁南渚一瞬转身,垂眸睨着她:
“你差事办得够好啊!”
杨淑尔一哆嗦,头埋得更低:
“本该立马同世孙讲,可淑尔寻遍了也寻不见您。只好…只好在此等着。”
说来,也不怪她寻不见人。梁南渚在京城,又有心干些大事,自有许多事情需他周旋安排。
而这些事,都不足为外人道也。
故而,他行踪神秘也是常有的事。谁知今日回来晚些,就出了这档子事!
“她被带走多久了?”他蹙眉道。
“午后的事。”杨淑尔道,“眼下只怕与王夫子一起关在牢里。”
“鉴鸿司什么反应?”他问。
杨淑尔回想一晌,道:
“夫子们都在为他们奔走,学生们却多是无心上课,也有直接奔回家的。总之,一团乱麻。”
话音未落,梁南渚转身就朝院外去。
“世孙!”杨淑尔追了几步,“你上何处?”
梁南渚脚步一顿,回眸一凝。
杨淑尔霎时闭嘴。
自己今夜是怎么了?世孙去哪儿岂是她能问的?果真是慌了神,不懂规矩了么?
梁南渚冷语道:
“我去府衙。你快回鉴鸿司,接着看看有什么动静,宜贞出来后或许想知道。”
说罢转身一跃,不见人影。
杨淑尔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愣了好一晌。
直到回鉴鸿司,依旧有些恍惚。
丫头抹一把汗,迎上来抱怨:
“好不容易哄了隔壁穗穗丫头不闹,也就逢春有点耐心!”
杨淑尔兀自发呆,似没听见。
“又被世孙骂了?怪你告诉他晚了?”丫头打量她几眼,撇撇嘴,“小姐,这也不怪你啊!他成日神出鬼没的,怪的着你么?!”
杨淑尔看她一眼,鼻息叹一声:
“世孙说的没错,是我失职。我来鉴鸿司,本就不是念书,而是保护宜贞。
可宜贞却三番四次在我眼皮子底下陷入险境!世孙没弃了我,已是开恩了。”
“小姐!”丫头不服,“话也不能这么说啊!你尽心尽力,我都看在眼里。他自己的妹妹爱惹事,自己不看好了,却来怪小姐!”
“闭嘴!”杨淑尔斥道,凝了凝眸子,“这样的小事我都做不好,日后如何跟着世孙做大事?”
她气息一沉,吩咐道:
“取沙包木桩来。”
丫头一惊:
“这大半夜的,小姐要作甚?”
“负重站桩。”杨淑尔道,“世孙不罚,我们自己得罚。我站一夜,也反思一番。”
“站一夜?!”丫头瞪大眼。
又劝了几回,杨淑尔却越发坚决,果真就开始站桩。
滴漏一声…一声…窗棂上映着一个模糊的站立的影。
屋外深夜漆黑,明月高悬。
…………
且说抚顺王府。
丫头茯苓自药铺回来,偷偷摸摸煎了药。姜素问吃完变睡下了,一睡就到了半夜。
茯苓却不敢睡,生怕她再有个好歹。
想来也怪,姜素问不过和谢夫子聊着天,怎么起个身就小产了?也没人碰她推她啊!
茯苓带着疑问,拿着她往日的脉案到药铺,听大夫说了才知。
原是姜素问吃瓜子吃太过,太医的告诫也不听,还私藏了许多,小产不过是早晚的事!
茯苓心头感慨,这不就是她自己作的孽么?只是她如今身子虚弱,茯苓也不敢说。
“不要!”
忽闻姜素问的声音。
只见她一脸煞白,额头直冒虚汗,双手紧抓被子,捏出大大小小的皱痕。
“不要!不是我!不是!走…走开!”
她声音断断续续,听上去十分惊恐。
茯苓吓了一跳:
“姨娘!姨娘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姜素问噌地坐起:
“啊!”
一声尖叫,眼睛霎时挣得老大。她张大嘴,心口起伏,粗粗喘气。
“姨娘,是不是做噩梦了?”茯苓半抱着她,神情惊惶。
姜素问浑身发颤,一把抓住她的手。
茯苓一抖。那手…冰凉冰凉的…好可怕啊。
姜素问凝着她:
“是谢夫子,她…她来了…她索命来了!她问,她问我为何杀她。她说跟我无冤无仇…茯苓,我…”
茯苓忙替她顺背:
“不怕不怕。姨娘,她已经死了,咱们不怕啊?”
姜素问蜷成一团,靠着茯苓,只愣愣点头:
“对,她已经死了。”
“茯苓,”姜素问仰面看她,满脸期盼,“她不该找我,对不对?她本来就该死,对不对?”
茯苓一愣,不知如何答话。
姜素问抓她更紧,似一根救命稻草:
“你看,她是我夫子,我危难之时她不施以援手,还收新徒,还是覃松松那小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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