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尔下意识接过,满脸莫名其妙。
适才听着宜贞屋中动静大,又不敢进去,只得在院中等着。哪承想,竟等来了这一幕!
还不待说话,梁南渚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丫头瞪大眼张大嘴:
“这…这算个什么说法啊?”
杨淑尔扶稳梁宜贞,凝眉道:
“总之,世孙说的话咱们照做就是。至于宜贞…你去拿绳子来。”
丫头愣愣点头。
“等等,”杨淑尔又唤,“拿丝帛吧。宜贞手脚细,我怕勒疼她。”
丫头看梁宜贞一眼,撇撇嘴:
“可不是么!弄疼了她,世孙又该找小姐算账了!你为宜贞小姐做了多少事啊,也没听见过一声谢!”
杨淑尔瞪她一眼:
“瞎说什么呢!这本就是我该为世孙做的,做得好是天经地义,做不好自然是我的不是。
你还不快去取丝帛?再拿点安神香,我怕她醒来闹。”
丫头翻个白眼摇摇头,纵然再不情愿,也只得去了。
安顿了梁宜贞,杨淑尔便去寻逢春,又将世孙的吩咐说了一回,让她务必看好穗穗。
逢春冷着一张脸点头,可心中却蓦地紧张。
自家主子还在牢里,他们一走,鄢凌波岂不是孤身一人在此?世孙为何这般安排?他们不是亲如兄弟么?
逢春终究没有问出口。少爷说过,他不在时,一切都听世孙的。她记着少爷的嘱咐,一刻也不敢忘。
…………
出得鉴鸿司,梁南渚心中憋闷,一路急行。
梁宜贞失望的眼神,她的话,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但此时,他没精力也没时间来想这些,只能待出了城再慢慢解释给她听。
眼下,还有更紧迫的事。
梁南渚踮脚一起,飞入一座庭院,匾额上高悬“程府”二字。
程老将军程璞并没有睡,就着月光演武,忽见人影闪过,他抬枪就刺过去。
梁南渚一把揪住铁枪,朝后一推,二人皆稳稳落地。
“世孙!”程璞一惊,忙施一礼,“不知世孙深夜驾临,老夫冒犯了。”
梁南渚扶起他:
“是我太唐突。只是事出突然,不得不麻烦程将军。”
程璞一怔,握枪的手紧了紧。如今程璞无权无势,唯有能抵一支军队的家仆。此时梁南渚说“麻烦”二字,他大概也猜到是何意。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晋阳侯府筹谋许久的事,应是不远了吧。
程璞凝了凝眸子,浓眉见出一股子坚毅:
“世孙请吩咐。老夫既然跟了世孙,必定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梁南渚抱拳:
“程将军言重了。此处说话可方便?”
程璞四下看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世孙这边请。”
二人来到一处小偏厅,一时坐定,梁南渚直接道: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皇上已下旨,让我兄妹二人回乡为爷爷祝寿,明日一早启程。”
“这是好事啊。”程璞惊道。
梁南渚不必被束在京城,起事指日可待。
“但我走得不安心。”梁南渚道,“我兄弟鄢凌波被收押大牢,皇上看得很紧。想要偷偷救他出来,怕是不可行。”
程璞会意:
“世孙的意思是…让老夫劫狱?”
梁南渚颔首:
“这有些冒险,但我不能不管他。他是为了让我金蝉脱壳才入的京,是我的救命恩人。
程将军,起事可在明夜,事成后咱们在城外山脚汇合,再一起回川宁。”
程璞听罢,沉吟半晌。
虽不知鄢凌波与他有什么渊源,但程璞自打入军营的第一日起,便知军令如山。
而如今,梁南渚的话就是军令。他要做的,就是执行。
程璞遂道:
“世孙吩咐,老夫自然铆足了劲去干。只是,大理寺守卫森严,若一味强攻,只怕凶多吉少。”
梁南渚默半刻:
“大理寺的人你不必忧心,我自有办法。至于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禁卫军…要请将军多费工夫了。”
听他说罢,程璞也信心倍增。
他大手一挥:
“世孙放心,老夫从前是禁卫军的头子,他们的战术我早烂熟于胸,明夜定把世孙的兄弟救出来!”
听了他的保证,梁南渚也放下半颗心。这厢出了程府,又脚步不停地朝大理寺去。
近来案子又多又杂,苏敬亭在义庄一待就是一整夜。
他刚洗了手出来,抬头便撞见梁南渚。
“阿渚,你怎么来了?”苏敬亭揉揉眼。
“有话说。”他拽着苏敬亭进屋,一脚关上门。
苏敬亭一怔:
“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个男人啊!”
梁南渚白他一眼:
“老子对男人没兴趣。”
苏敬亭憋笑:
“是,只对亲妹妹有兴趣嘛。”
“她不是我亲妹妹。”梁南渚拽他坐下。
苏敬亭挥挥手,吃一口水:
“开个玩笑还开不起了!你说过,她不是你妹妹,你也不姓梁,我都记得。”
梁南渚却神情凝重:
“老苏,我不想瞒你了。”
苏敬亭端水的手一顿,蓦地换了正色。相处多年,他一直知道梁南渚的身份不简单,但从未猜透。
他默了半晌:
“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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