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吹,灯火骤然熄灭,人影散去,唯留满地月光,霜华一般。
刘子能愣了半刻。
他是最懂扈司青的心中所想。有意思…便是感兴趣了吧。
将军何等英雄!他感兴趣的东西,自然是要恭恭敬敬捧到他面前的。
不论是女人,还是江山。
“来人。”刘子能抬了抬手。
一护卫应声而来:
“刘副将请吩咐。”
刘子能思索一阵:
“我记得去年冬天将军狩猎,得了匹上好的银狐皮,做了个披肩,如今正搁在库房中?”
“是。”护卫道,“在甲字号库房的高架上。”
刘子能点头:
“快入冬了…取出来,送去梁小姐那里。”
他顿了顿:
“当着梁世孙的面。”
梁世孙如今投靠将军,自然也知道,该看谁的脸色行事。
至于那梁小姐…落魄成这般还能得将军的垂青,命好啊!
…………
深夜的屋中,梁宜贞捧着银狐皮披肩,怔怔望着梁南渚。
送披肩的婢子才走不久,梁宜贞还记得她恭敬又喜庆的态度。
“这披肩看着不错,你要不要?”梁南渚正吃茶,抬抬眼皮。
梁宜贞凝眉:
“这个扈司青,心术不正。”
这件披肩,她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要了吧,日日穿着,不是诚心膈应梁南渚么?不要吧,如今寄人篱下,扈司青一生气,说杀也就杀了。
梁南渚看她两眼,一把扯过披肩,亲自替梁宜贞披上:
“咱们行路匆忙,没带裘衣。眼下天气渐凉,就要入冬,这等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你别忘了,自己体内寒毒未清。一旦发病才是真正误事。”
梁南渚将她的手包在掌心,搓着替她取暖。
梁宜贞看了看他,依旧一脸凝重:
“他要的,何止让我穿狐皮披肩?大哥,白日里我遇见过他。他以为我在你这里受苦,一心要帮我脱离苦海呢!”
梁南渚揽着她轻笑:
“哟,我们家祸害魅力这么大啊。”
梁宜贞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
“阿贞,”他握紧她的手,“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保命。”她道,“还有…隔岸观火。”
梁南渚颔首:
“如今火还没烧起来,可不要惊了放火的人。”
“至于这身披肩…”他抚过她的肩头,“算我坑他的。坑了他的钱,坑了他的兵,也不在乎多这一样。”
梁宜贞看他死皮赖脸的样子,很是无语。心中却依旧紧绷,担心自己,也担心他。
梁南渚凝她半晌,忽朝她额头敲一记:
“老子在,怕锤子!”
这回,梁宜贞没有捂额头,只是怔住。
这句话…好让人安心啊…
她鼻尖一酸,眼圈不自主微红,竟主动环住他的腰:
“不怕。”
梁南渚一怔,周身一阵酥麻,手不受控制地抚上她的发髻。
心中暗暗道:放心,没有人能碰你一根毫毛。
…………
次日,天一亮,昨日送银狐披肩的婢子便进来伺候梳洗。
她搀着梁宜贞至妆台前,笑道:
“小姐天生丽质,何须描眉点唇?”
梁宜贞噗嗤:
“这是哄人了。”
婢子笑得神神秘秘,摇摇头: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们将军说的。”
梁宜贞梳头的手一顿,透过镜子看向坐在床头的梁南渚。
他也正看着她,眼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婢子又道:
“小姐,过会子用了午饭,我们将军请小姐湖心亭一叙,还望小姐赏个脸?”
梁宜贞回眸看一眼梁南渚:
“我与世孙昨日才去了湖心亭,不是说今日有别的耍事么?”
婢子笑笑:
“梁世孙自有别的耍事。”
说罢,回眸朝梁南渚抛个眉眼:
“世孙想耍什么都行。”
梁南渚却板着脸:
“你们将军什么意思?她是梁家送我的礼物,我的!你们将军不知?”
婢子浅笑:
“将军的深意,那是我们做奴婢的能揣测的?”
说罢又继续替梁宜贞梳头。
梁南渚有些心慌了。
都说扈司青雷厉风行杀伐决断,没想到,男女之事上依然如此。
本以为他会留几日体面,谁知这么快就当着自己邀约。不过,自己本是他眼里的鱼肉,跑也跑不掉,又何须顾及?
再回神时,梁宜贞已然梳洗毕了,正被婢子搀扶出门。
“等等。”
他道,她回眸。只觉她今日尤其耀眼。
“我也去。”他一把拽住梁宜贞的手腕。
婢子垂眸看一眼:
“梁世孙别急,将军为你安排了许多有趣的耍事,哪就非要缠着妹妹?
小姐,咱们走吧,别让将军久等。”
梁宜贞心头扑扑直跳,勉强稳住气息,只抹下梁南渚的手,留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临出门时,只对着他拍了拍自己的小挎包。
梁南渚负手而立,双手捏出指甲红印。
理智告诉他,以梁宜贞的本事,脱身应是不成问题;可他偏偏抓狂一般,心中早打得一片狼藉。
梁宜贞出了小院,一路上将路线、拐角、几个门…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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