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昨日二人谎称游园,已将将军府的路线摸了个明白。一旦有变,走为上计。
至湖心亭,扈司青已等候在此。
他一身淡蓝袍子,没了平日里的锐气,倒与国子监的学生无异。
梁宜贞深吸一口气:
“不知将军相邀所为何事?”
扈司青肩头一顿,缓缓转身打量女孩子。
她今日,似乎与昨日不同。昨日还是怯生生的,今日却能主动说话了,虽然是质问的话。
他笑了笑,温和有礼:
“闲谈风月,小姐请坐。”
梁宜贞却一动不动:
“扈将军,我是梁家送给梁南渚的礼物。你不必这样,这一切与你无关。”
“怎么是无关呢?”扈司青斟一盏茶,“你出身川宁,自京城而来;而我自小长在淮南。如此亦能相遇,怎能说是无关?这是天大的缘分啊。”
梁宜贞绷了绷唇角:
“将军什么意思?”
扈司青目光落向她,眼神玩味:
“觉得你很有意思,我喜欢有意思的东西。而我喜欢的东西,就该是我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 拯救
说罢,他一抬手,身后帘子渐渐拉开。
只见一座凤穿牡丹雕花床徐徐呈现在眼前,富丽堂皇,纱帐飘飞。
扈司青坐上去,朝梁宜贞勾了勾手掌。
梁宜贞的心一瞬提到嗓子眼,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攒成拳头。
扈司青笑笑:
“做我的女人,就不用吃那些苦了。我说过我可以救你。对本将军来说,你是上天的礼物,不是他梁南渚的礼物。”
这个人,有着与梁南渚同样的傲慢,却多了一份自以为是。
“扈将军以为,这是救我?”梁宜贞咬牙道。
他耸耸肩:
“不是么?他只是个傀儡,你懂什么是傀儡么?总看过傀儡戏吧?那是要人控制的,一辈子都要受制于人。
而我,才是那个提线的人。”
梁宜贞钉着脚步,咽了咽喉头:
“你根本不是在帮我。”
“我当然是。”扈司青忽道,“你若对我无意,那夜怎会赴约?”
“但你根本不喜欢我啊。”梁宜贞垂头轻笑,“你不过是觉得我有意思,你好奇,你没见过我这样的女人。
你想从他手中抢东西,江山、女人,这是你权力的快感。”
扈司青凝着眼前的女孩子,她透彻、聪明,但又可怜。
他默了半晌,方道:
“你就甘心一辈子待在一个傀儡身边?”
扈司青目光扫过身后的床:
“只要你上了这张床,你的命运就改变了。”
“不会变的。”她轻吐出几字,“今日有扈司青,明日未必没有张司青、李司青…将军你说,我成什么了?”
扈司青默然。
自古以来,美人在交战之时便是最有诱惑力的战利品。
西施、貂蝉…数不胜数。
真到了那一步,扈司青知道,自己是决计不会管梁宜贞的。或许,还会用她换些筹码。
一时想得很远,猛拉回思绪,扈司青只垂头笑笑,笑声有些落寞。
只道:
“我只是想做件好事。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做过好事了。”
扈司青撑着额头,瞧不出表情。
梁宜贞大着胆子探了探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说不出的苦啊。
“我挺想拯救大楚的。”扈司青埋着头笑道,“他们说我敛财,说我搜刮民脂民膏,可我也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啊!”
扈司青指着远处:
“你去看看,去打听打听,淮南百姓哪个不夸我扈司青治理有方?
就因着我不是皇室血脉,便不能名正言顺地做天下之主?便要花着百姓的血汗钱供着一只大米虫?
这不公平。”
“这很公平。”梁宜贞道,此时无路可退,只好硬着头皮上,“你的确为淮南百姓敛了很多钱财,淮南百姓也赞不绝口,个个夸你扈将军。
但你知道其他地方的百姓都怎么说你吗?用别处掠夺的财宝,笼络淮南百姓。扈将军,这拆东墙补西墙,这不是治国。
大楚要各州县在一起才叫大楚,不是淮南好了大楚便好了。”
扈司青身子一顿,缓缓抬起低埋的头。
女孩子侃侃而谈,不卑不亢,却无人知道,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扈司青凝了半晌,缓缓开口:
“依你看,我不是帝王之材?”
“我不知道。”梁宜贞紧绷嘴角,“不过,谢谢你的好心,但你救不了我。”
话音刚落,她秉着呼吸,生怕扈司青一个生气就把她给砍了。这么不识时务的女人,大概顶让人生气吧?
谁知,扈司青不但没生气,眼神中还充满疑问:
“好心?谢谢?”
梁宜贞转了转紧握的手,俯身施礼:
“扈将军,我该告辞了。”
“小姐留步。”他道,起身行至她身侧,忽冲着她耳畔,“我救定你了。”
“将军!将军!”忽闻刘子能的声音顺着水面传来。
薄雾中,他亲自撑篙,神情万分焦急。
他扫一眼梁宜贞,一个跨步跳上岸,冲着扈司青耳语:
“将军,京城的使者来访,城门还驻了兵。”
扈司青看一眼梁宜贞,向婢子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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