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贞颔首,小声道:
“况且您的妻子去世多年,如今又来找诸葛婶子…这不大好。”
程璞凝眉,心尖像是被油煎炸,只不停跺着拐杖:
“我就知道!我这张笨嘴是说不清的!容我捋捋,容我捋一捋…”
“等等!”他忽一个激灵,“谁说我丧偶了?”
三人猛惊。
梁宜贞吞吞吐吐:
“您…您…没…没丧偶…还来找诸葛大婶啊…啊…”
“哎呀!”程璞狠狠咬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根本就没娶亲啊!”
梁南渚一梗:
“如此说来,您辜负了两位女子?”
“你们…”程璞焦急地来回踱步,憋红了脸,“机杼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什么?!
程爷不是程璞老将军的亲生女儿?!
梁宜贞与梁南渚满脸震惊。
薛诸葛闻听此语,面色一滞,这才缓缓转过头看向他。
程璞接道:
“她自家姓杜,母亲早逝。他爹当年是我的师爷,十三年前的天眷政变中,死在乱刀之下…”
“于是,您收养了程爷?”梁宜贞惊道,“程爷知道么?”
“本想待她出嫁之时再告诉她。”程璞道。
如今看来,梁宜贞一知晓,哪有不和自家女儿通气的?索性都说了吧!
他接道:
“她姓杜,小时生得清丽可爱,故而取了个乳名——丽娘。他亲生父亲是读书人,取这样的名字,也是希望她日后娴静文雅,知书达理。”
娴静文雅…
知书达理…
梁南渚与梁宜贞相视一眼,尴尬笑笑。这两个词,都跟程机杼搭不上半点关系啊。
程璞亦一脸懊恼:
“哪承想,被我养成个假小子?!哎哟!杜老弟,程大哥对不起你们夫妻啊!”
梁宜贞似乎有些明白了,只喃喃道:
“难怪您给程爷取命‘机杼’,是要她专心纺织女红吧。
不过,程爷说,《木兰辞》有云: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您的深意,是要她效仿花木兰,保家卫国。”
她深吸一口气。这个误会可大咯!
薛诸葛沉默了半天,神色稍稍缓和,只闷哼一声:
“你说我就信啊?这么蹩脚的说辞,骗谁呢?”
程璞无奈,急得六神无主,只围着她打转:
“你知道我这张嘴一向不灵光,好不容易说清楚,你怎就不信呢?要再说,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薛诸葛白他一眼,退远一步:
“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事,你却说得这么艰难,谁知是不是现编的?”
“我程璞一生顶天立地,从没做过骗女人的事!”他举手发誓,“你不信,我发誓好不好?我程璞对天发誓,若…”
“等等!”梁宜贞蓦地打断,“有些誓,还是不要乱发的好。”
程璞一愣,摆了摆手:
“小孩子懂什么?诸葛,你听好了啊。我…”
“程老将军!”梁南渚无奈扶额,“宜贞的意思是,你还真骗过女人。
程爷算不算?你隐瞒她的身世,是不是也是一种欺骗?”
程璞发誓的手一顿,一时万分尴尬,额间豆大的冷汗滴落。
梁南渚接道:
“诸葛大婶也不必怀疑。程老将军这些年在京城,说亲的人也不少,可他连门都不让人家进。
可见啊,是要为诸葛大婶守身如玉的。”
说罢,没憋住笑了出来。梁宜贞忙打他一把,也跟着笑。
“大哥,”她憋笑道,“海燕姐沏的茶快凉了吧?咱们快去吃。”
“是啊,走走走。”
二人一溜烟出了房门,只余程璞与薛诸葛故人相对,千言万语。
…………
那日下山后,梁南渚又与鄢凌波核对了军队之事与北上细节,晋阳侯府便开始打点起来。
又过了五日,川宁大军,整装出发。
军队浩浩荡荡,川宁百姓欢送。一时士气高涨,气势非凡。
杨淑尔驾马跟在后面,前头是并肩而行的梁南渚与梁宜贞。二人一手相护牵着,一手挥舞,向百姓们告别。
真是一对璧人啊…
般配,原来是如此…只要他让她与自己并肩,便是般配了…
她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不想看,可以靠后一些。”
只见鄢凌波的车驾行过身旁,很快又越过她。自始至终,帘子都不曾掀开。可他的声音,却幽幽飘入杨淑尔的耳朵。
这恼人的声音!虽十分温柔和善,却总在提醒她的形单影只。
鄢凌波…
这个人,话不多,毒的很…
…………
行军一月有余,一路上,梁家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中途还收编了不少小型军队,更有直接投奔来的。
眼看着靠近淮南,大军驻下营地,正做一番休整。
“报!”一探子掀帘而入,“报世孙,淮南有变!”
第四百零一章 弃城
梁南渚握杯的手一紧,身边的梁宜贞与鄢凌波亦绷紧了神色。
因为老林山寨的关系,淮南的动向原本一直在掌握之中。加上知先生善于筹谋,梁南渚对淮南一带一向放心。
可此时…大军逼近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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