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贞垂眸。
她怕的是历史啊,只是他永远不会明白。
“我就是怕。”她低声喃喃,“阿渚,不,大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朝臣们今日拥护你,是因为你是个值得信赖的君王。
可你此时做的事,不值得他们相信。
他们还等着你开辟太平盛世,百姓还等着你给他们安居乐业!这一切,如果后继无人,只怕大楚要乱啊。”
梁宜贞看过父亲的那本野史。她知道梁南渚有多伟大,但这些伟大中,没有皇后,有的只是安南长公主。
“我都说了,我会安排好一切。你不信我?”他闷笑一声。
梁宜贞不语。
“好。”他缓缓起身,四下氛围有些压抑,“你歇息吧,安南长公主。我的好妹妹!”
说罢广袖一甩,气冲冲夺门而出。
“皇上。”
梁南渚闻声一顿,只见秋容娘迎上来。
“你一直在门外?”他狐疑看她。
“是。”秋容娘俯身施礼,“怕长公主有吩咐。”
“都听见了?”
“没,没有。”她指了指别处,“容娘在那里,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梁南渚微微颔首,无意逗留。
每多待一刻,他就会想起梁宜贞。想起她刻薄无情的话,想起她欲说还休遮遮掩掩的理由。
“皇上与长公主闹了不愉快?”秋容娘试探道。
“这不与你相干。”他冷言。
“容娘明白。”她道,“只是,容娘陪伴安南长公主这些时候,也知她是个良善直率之人。若有什么地方冲撞了皇上,还望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莫要太过苛责。”
梁南渚冷哼一声:
“她若念着情分,就不会对朕说出那样的话!哼!”
秋容娘赔笑:
“皇上只当长公主病中易胡言,也就不生气了。”
不生气?
他不生气才怪!
他不止生朝臣的气,生她的气,还生自己的气!
那个小白眼狼都说出那般决绝的话,自己还屁颠屁颠地上赶着待她好!直到此刻,满心满意竟然依旧全是她!
妈的!锤子!
“皇上…皇上?”
秋容娘见他咬牙切齿,像是发愣,又像在与人置气。看上去怪得很。
“哦…”梁南渚蓦地回神,“朕是说,她在病中,近日情绪也不大稳定。还麻烦秋小姐好生开导陪伴,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来报。”
“皇上放心,容娘明白。”
梁南渚快步回自己寝殿,屁股还没坐热,便宣了程机杼与杨淑尔入宫。
想来,梁宜贞近日是不会见自己了,自己也不必那么贱凑上去。不如让她的同窗入宫陪伴,他也放心些。
…………………………
傍晚。
相府。
秋相爷举目扫了一圈。这间屋子,从前是覃欢的寝屋。
据说,他就是在这间屋子悬梁自己。当初未免忌讳,本来要拆了,只是秋相爷不信鬼神,偏留了下来。
“一代名相啊。”秋相爷咂嘴摇头,“可惜,可惜…”
帘子后,一黑衣男子冷笑一声:
“他不死,秋相爷又怎能混出头?”
秋相爷呵呵笑了两声:
“还是要多谢扈将军指点才是。”
黑衣男子钩唇一笑,掀开帘子缓步而出:
“秋相爷难得一个‘谢’字啊。看来,扈某的法子起作用了。”
秋相爷对他大加赞赏:
“何止起作用?如今的内廷,只怕早乱成一锅粥了!哈哈哈!”
“我说过,梁宜贞是他的软肋。这回,秋相爷该信了吧?”
扈司青随意落座,神情还是从前一样的傲慢。
“信,怎么不信?只是…”秋相爷捻须,挑眼看一下扈司青,“这也不是最终的目的。
安南长公主若执意拒绝后位,只怕还会受到朝臣赞许。日后再提封后一事,必定要经她点头了。
那…就不好办了。”
扈司青摇头,冷笑一声:
“秋相爷急什么?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也不是急。”秋相爷有些尴尬,“容娘都入宫两日了,似乎还跟在安南长公主身边做宫女的活计。这…总不是个事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扈司青道,“秋相爷放心吧,容娘小姐可比相爷沉稳得多。”
第四百三十一章 移情
秋相爷一顿,放下手中的茶盏:
“容娘这孩子,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只是,她身在安南殿,本相整整两日见不到人了,到底还是担心。”
扈司青嗤笑一声:
“容娘小姐虽然人不能出宫,可也没少给秋相爷递消息啊。她是个有办法的人,既然还能收到消息,相爷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样一说,似乎也是。
秋相爷吐口气,点了点头。
扈司青接道:
“龙椅上那位,在晋阳侯世孙的身份下隐藏了十三年。如此沉得住气,绝非一般人。
他也不是什么傀儡皇帝。那一位,手中是有实权的。就算众臣阻止封梁宜贞为后,秋相爷以为,就真能拦得住他?
他如今没有轻举妄动,是因为初登帝位,大局不稳。但他有的是时间同你们耗!
以他的本事,不出一年,你们手中的权力都会在他掌握之中。到时候,封后,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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