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相爷听罢,倒吸一口凉气,沉吟好大一晌。
秋家是因为梁南渚的上位而得到垂青,算新起之秀。但离真正的世家权贵,还是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而这个年轻的皇帝,远没有他预想的好控制。
秋相爷遂道:
“扈将军所言极是。你心思细密,最了解他。本相便再等等,等着看有什么好结果。”
扈司青颔首:
“相爷有了好结果,可别忘了在下啊。你也知道,我不会白帮你。你若反水,即便杀了我,我也有本事让梁南渚知道你做的好事!”
秋相爷一梗。这个人说话,真是滴水不漏啊。
他哈哈笑起来:
“扈将军说哪里话?本相岂是那等小人?”
扈司青但笑不语。
能背叛主君的人,何止是小人啊?自己连君子都信不过,对于小人,自然更要留点后手。
………………………………
夜深。
初春的夜,万物似乎才从冬日醒来,一点也不愿睡去。
窗间传来小虫子的呢喃声,暖风透过窗棂游走进来,吹动案头压着的洒金宣纸。
梁南渚一个激灵,收回发呆的神思。
低头一看,整整一个时辰,竟半个字都没写。
“果然是个祸害!”
他赌气,鼻息闷哼一声。
自打从梁宜贞那里负气而走,满脑子就充斥着她的身影,挥之不去。
那副寒毒未愈,苍苍白白的病态…
又一阵风灌入,他凝了凝眉。暖软舒适的春风,在她那里,只怕还是如寒冬般凛冽吧?
“梁南渚,你混蛋!”他咬牙道。
当是怎就同她置气了呢?她还在说病中啊,脑子本来就不清醒,这会子会不会又不舒服了?
啪!
他一把拍下笔管,墨汁溅了满纸,只起身来回踱步。
越来越快…
腾子立在门外,看着他焦急烦躁的身影,在门上来来去去,自己也不由得心烦。
“皇上,”他试探道,“你若想去安南殿,你就去吧。”
这般闷声赌气,也不知所为何来?!
谁知梁南渚猛一瞬拉开门,一张俊脸直直撞来:
“谁说老子想去?!她就是仗着我离不开她,故意说那样的话来气老子!老子凭什么去?!你个锤子,脑壳进水了?!”
腾子面色一瞬紧绷住,吓得连连后退。
“臣错了,臣错了。”他道,“皇上不想去,不去就是了,算臣嘴贱,欠打,啊?”
说罢抬起手挡脸,生怕梁南渚一脚踢过来。
“哼!”
梁南渚广袖狠狠一甩,扫了腾子一眼,下颌渐渐扬起:
“凭什么老子去?!让她过来!”
“啊?”腾子一脸懵,咽了咽喉头。
他可惹不起安南长公主。从前在晋阳侯府时他就怕她,更莫说现在了!
“啊什么啊?去啊!”梁南渚大眼一瞪。
腾子万分为难,咚的一声跪下,一脸委屈:
“皇上,臣不敢去。皇上自己惹了长公主,让臣去做出气包,弄得臣里外不是人啊!
反正臣不去。要杀要刮,皇上您看着办吧!”
“哟!”梁南渚被气笑了,“你小子如今一点也不怕死了是不是?”
腾子不语,只跪着不动。皇上都搞不定的人,自己去,不是也是“送命”么?
“行!”梁南渚狠狠指着他,“那你去趟安南殿。”
腾子一怔:
“皇上,臣真的不敢去请安南长公主。您杀了臣吧!”
梁南渚咬牙,险些一巴掌糊上去。
“老子让你去找她了么?”他气道,“去让穗穗过来。她的病情如何,是不是还在难过,老子总要弄清楚吧!”
“好好好,这样啊。”腾子松一口气,“臣这就去。”
“等等。”梁南渚忽道。
自打此番寒毒复发,穗穗便与她形影不离。让穗穗来,必然会惊动梁宜贞。
逢春也不能动,她要时刻打起精神,保护梁宜贞的安全。
“请秋小姐来。”
“秋小姐?”腾子一惊。
就是那个,长得天仙一般,穿得也如天仙一般的邱小姐啊…
“还不快滚?!”
梁南渚眼刀缓缓扫过。
腾子一抖,蓦地一身冷汗,连跑带爬就出去了。
秋容娘到时,蜡烛已剪过一回,梁南渚出了寝屋,在偏殿见的她。
“不知皇上夜召容娘,所为何事?”
秋容娘的礼仪依旧周到。今夜,她身着水蓝留仙裙,其上隐隐约约绣了玳瑁,月光下盈盈流光,便如谪仙。
“药吃了么?”
秋容娘微愣,原是问梁宜贞的状况啊。
她遂道:
“才吃过药,已睡下了。是容娘亲自伺候的,还请皇上放心。”
“他…”梁南渚抿了抿唇,有些不好开口,只默了半晌。
秋容娘试探看一眼,遂接过话头:
“皇上放心,容娘用了安神的香,长公主睡得很安稳。不过,此前的确有些伤心,还哭了一回,说了些胡话。”
“他说了什么?”他心下一紧,不自主前倾。
“也没什么。说天意弄人,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命,人是斗不过历史的。还…还骂了皇上一顿。”
“小白眼狼!”他兀自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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