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腕骨在她面前一闪而过。
楚嘉年跟在她身后走进了歌德故居:“我第一次来,进去看看?”
俞苑苑刚刚一瞥之下看到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还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没怎么在意地点了点头。
买好票,两人也没买解说器,直接向楼上走去。俞苑苑本以为楚嘉年会避开她刚刚的问题,却没想到楚嘉年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不能打了,就不打了。但是到底不太甘心,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俞苑苑猛地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楚嘉年。
他们刚刚走过一个玄关,玄关旁边有窗户,楚嘉年正站在玄关旁边,单手点着窗棂,看到俞苑苑转头,他回了她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
俞苑苑的心底猛地一颤。
她的声音也带了几丝颤抖:“什么叫……不能打了?”
楚嘉年没有避开她的视线,笑得更加漫不经心,甚至还有点开怀地上前两步,揉了揉她的头发:“就是不能打了,废了的意思。”
俞苑苑看着他越过自己,单手插兜向前走去,心底的疼越来越尖锐,她压下那种奇怪的情绪,快步追了上去:“怎么会?上次你和我solo的时候不是还很厉害吗?明明、明明能打的……”
楚嘉年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他耐着性子勾了勾唇角:“只能打半个小时,多了的话……”
他举起左手摇了摇:“我的手就要废了。”
阳光从窗棂照射进来,正好打在楚嘉年随意晃动的手上,俞苑苑的视线随着他的手晃了两下,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点刺眼。
眼看楚嘉年就要把手收回口袋里,她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拉住了那只手。
楚嘉年的手比她的大得多,一捏下去一把骨头,俞苑苑被骨头质感的力量回馈惊到,以为是自己手太重了,赶快松了松手,然后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一样,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他的手。
殊不知她这边感慨着楚嘉年手上的骨头,那边楚嘉年也在心里感慨她的手怎么好像有点肉多,就像他养在窗台上的那一排多肉植物,总感觉稍微使使劲就可以掐出汁。这么一双手是怎么打游戏的?能按准键盘吗?
下次他一定要好好儿观察一下。
楚嘉年正在短暂地走神,俞苑苑已经开始仔细打量他的手了。
手心指纹清晰,线条利落,五只指头修长,指甲被修剪得很短,五个小月牙整整齐齐,手背隐约有青色的血管,是一只漂亮完美的钢琴手,并没有一丝伤痕。
俞苑苑的眼前闪过刚才楚嘉年替她撑开门的画面,她的手顿了顿,试探性地碰了碰楚嘉年的袖子。
她明显感觉到楚嘉年的手僵硬了一下。
“可以吗?”她抬起头,小声问道。
除了当年的医生和自己亲妈,楚嘉年还真没被谁这么认真地打量过手。但是俞苑苑的眼神太过纯粹,毫不掩饰的焦急的关切更是写满了整张脸,让他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说拒绝的话。
俞苑苑等了一会儿,没等来拒绝,就当他默许了,于是轻轻拉起了他的衣袖。
疤痕已经很浅了,但依稀可以想象当年的伤口是多么狰狞,俞苑苑小心翼翼地竖着指尖,抚摸上了疤痕的尽头,然后沿着那道伤一路向前——
有点痒。
楚嘉年低头看着她,却只能看到她的发旋和小半张脸。
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前进,楚嘉年突然感觉手臂传来的痒,随着她的手指,一寸一寸传进了心里。
直到一滴水珠突兀地滴在了那道伤疤上。
她……哭了?
楚嘉年保持着被她握住手腕的样子,歪头俯身,好奇地凑近俞苑苑:“你哭什么?”
他不问还好,一问俞苑苑的眼泪更多,她透过朦胧的泪眼,也不在乎自己哭起来丑不丑,抬起头凶巴巴地瞪他:“谁干的!我……我去杀了他!”
“你以为你在召唤师峡谷吗?”楚嘉年啼笑皆非,他收回手,看着俞苑苑气鼓鼓的样子,一时觉得有趣,捏了捏她的脸:“别哭了,妆都花了。”
俞苑苑大惊失色,立马仰起头往回憋眼泪,一边在包里翻镜子:“花得严重吗?我还有救吗?”
……敢情他的手伤不如她的妆重要。
偏偏俞苑苑一边补妆,还一边继续红着眼圈瞪他:“楚经理,你到底怎么搞的?职业选手的手那么重要,你怎么不知道爱护的?”
真像兔子。
楚嘉年心底的几分郁气突然就散开了,他挑着眉:“怎么,高兴就叫我楚嘉年,在队里的时候跟着大家喊年哥,不高兴的时候就是楚经理,你这称呼变化倒是随心随意。”
俞苑苑被他的话噎住:“你!跟你说正事呢!”
“我也在跟你说正事啊。”楚嘉年又恢复了平时的笑容,温和中带了几丝漫不经心,明明和队里的大家是同龄人,却是全队的主心骨,是整个am的精神支柱。他抱胸斜倚在门框上,看着俞苑苑拿着粉扑,瞪大眼睛在眼底拍来拍去,笑道:“我这不是让位给你吗?我要是还在中单位置的话,还有你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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