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看了看饭店略显破旧的大楼,不禁有些犹豫:“这地方能有什么吃头。”
阿三指了指楼拐角处的一个小竹门:“这新开了一家水煮鱼,我吃过两次了,又麻又辣又香,听说是独创,绝了。”
“水煮鱼?”其实不光是张东奇怪,方路、武主任他们同样没听说过。“水煮什么鱼?水鱼(甲鱼)?”张东问。
“就是普通的草鱼。”阿三道:“绝了,真是绝了!我在重庆这么长时间也没吃过这么好的川味。”
“这草鱼也太……”张东苦笑着望向武主任。
武主任大度地摆摆手,神色里却有些勉强:“草鱼就草鱼嘛,咳,现在吃饭真是件难事。每天都想不起吃什么来,草鱼就草鱼吧。”
张东狠狠地瞪了阿三一眼,阿三却胸有成竹地在前面引路。
方路走到离小竹门还有七、八米的地方就接二连三地打了几个喷嚏。张东也仰了几下脸,最终硬是把喷嚏憋了回去。他笑着对武主任道:“你们四川人的麻辣真厉害呀!”
武主任也纵着脖子碰了碰身边的张副主任:“香得很嘛?”
张副主任赶紧重复道:“香得很,香得很。”
走进小竹门,原来这家的饭馆全是用柱子装修的,大厅被竹墙隔出了几十个小格子,过道处全是绿油油的青竹。方路偷偷用手指掐了一把,原来都是塑料的。阿三路上说这家饭馆刚开张,生意一般。此时已经六点多了,大厅里只稀稀拉拉地坐了五六个人。张东对迎上来的服务员说要找个雅间,服务员看到他们才五个人不禁面露难色。过了几秒钟她才小心翼翼地说:“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小雅间,其实大堂也挺安静的。”
张东左右看了几眼,撇着嘴道:“让我跟这帮出臭汗的挤在大堂里?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让你找雅间就找雅间,你们这个破饭馆坐得满吗?”阿三狐假虎威地教训着服务员。
服务员无奈只好开了间十个人的大雅间,武主任坐上座张东和张副主任分列两边,方路挨着张副主任坐,而阿三只得坐在对面。阿三主动担负起勤务兵的差使,他点了四斤鱼,又叫了几个凉菜,最后该点酒了便看了看张东。张东笑着拿起武主任丢在桌上的玉溪烟:“好,云南烟,四川鱼,酒必须得是贵州的了。这样吧,先来两瓶茅台。”
方路为武主任点上烟,然后道:“两位主任真是贵人,一顿饭就吃出西南三省来,将来一定官运亨通。”
武主任和张副主任笑得合不笼嘴,一个劲夸北京人会说笑话。
两分钟后,服务员用网兜着一条两尺多长的草鱼跑了进来:“先生,你看这条鱼行吗?四斤四两。”
阿三点了点头,服务员转身要走。阿三又把她叫了回来:“你可别给我把鱼换楼。”
“不会的,我们怎么能那么干?”服务员解释道。
“你们怎么会不那么干?”阿三扬眉吐气地对武主任道:“现在这帮做小买卖的都是奸商,弄不好回去就得给您换楼。您说怎么办?”
方路真想在桌子下踹阿三一脚,张东在一旁偷着乐,而武主任却兴趣昂然地指着那条活蹦乱跳的草鱼道:“摔死,当成摔死不就换不了了。”
“高明,您真高明。”阿三回头向着服务员喊道:“听见没有,当场摔死。”
服务员低头看看草鱼,连咽了几口唾沫。
“你要不敢就换个敢的来。”张东替小姐解了围。不一会儿有个男服务员提着根棒球棍冲了进来,三下两下就把草鱼打翻了。武主任高声叫好,阿三也跟着叫。但这条鱼太大,虽然挨了几下重击却不死,圆滚滚的鱼身子一个劲扑腾,服务员一时竟按不住它。忽然武主任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一把抢过服务员手里的棍子,嘴里道:“好一个憨儿。”然后一棍子向鱼头打去,草鱼立时不动了。
阿三赶紧把武主任扶回座位上,嘴里不住地夸奖道:“还是武主任厉害,一下解决问题。”
此时方路却听见张东嘴里小声嘟囔着:“四斤四两,真他妈不吉利。”在坐的几位都在等待武主任凯旋归来,谁也没注意。
武主任大马金刀地坐下。“你们不清楚,我姓武,武松的武啊。”
“是啊,是啊。”张副主任感慨地说:“武主任年轻的时候练过武术,在我们那一代很有名气的。”
接着大家的话题又转到了武术上,张东说自己有学过几手,阿三则吹嘘自己是洪门传人。过了一会儿,一锅红腾腾的水煮鱼上来了。桌上大部分人是头一吃水煮鱼,看到那满盆的辣椒和红油不禁呆住了。可第一口鱼下去,大家竟再也搂不住了,方路本来就爱吃辣的,那天他们一共吃了八斤鱼。
酒足饭饱后,张东说要带大家去散散心,武主任他们推委了一会儿,最终含笑上路了。
张东喝了不少酒,只得让阿三开车,他坐在旁边边打酒嗝边提醒着阿三:“水煮鱼也就算了,玩儿的地方你可不能选差喽。”
“放心吧,这地方保证合大家的胃口。”阿三脸上突然洋溢出诡秘的笑容,他狠命按了几下喇叭。
方路只觉得君王开上三环路后,从安贞桥拐而向北,然后便一直开下去了。他怕露怯,不好意思问地儿在哪儿。不久开过了亚运村,车还是向北开,而路边却出现了一排排小别墅,眼看就要驶过别墅区了,君王车却拐上了岔路,三拐两拐地钻到了楼群里。车停下了,阿三又开始打电话,其大意是叫人家开门。方路四处张望,不一会儿便见楼群深处有栋别墅小院的自动门悄悄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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