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爷_庸人【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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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灯瞎火的,狗屁也找不到?”方路本能地想开灯,却找不到灯绳。

  “天还没黑呢,省点儿能源吧。”洋二道。

  “你到底找什么呀?”

  洋二可能是累了,他纵着鼻子伸了个懒腰,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生怕踩坏了什么。“真倒霉,我不是有痔疮吗,刚才塞进去一颗栓剂,结果放了个屁。那东西就顺着裤腿滚出去了,一转眼就找不到了。你说倒霉不倒霉?”

  方路气得原地转了个圈儿,他指着洋二的脑门骂道:“你这孙子叫我来,不是让我帮你找那个玩意儿吧?蛐蛐儿呢?蛐蛐儿怎么不帮你找啊?”

  洋二赶紧摆手,他甚至伸手想把方路的手拉下来,而方路竟一下子跳出去一丈多远。“嘿,栓剂是刚掉出来的,我找你是有别的事。来来来……”说着,他又试图拉方路进屋。

  方路摇头道:“您没洗手,我怕传染。”

  “痔疮不传染。”洋二哈哈笑起来。看见方路依然不进屋,只得找了点儿水,手象征性地涮了涮。

  最后方路才极不情愿地走进修车铺,他真踩到由洋二肛门里滚出来的栓剂,进屋时不得不垫起脚尖走。“到底什么事?”方路问。

  “好事!要不我能想着你?”洋二得意地仰起脸:“这条街我算看透了,都他妈是一群钱串子,谁是正经人?我看透了,也就你们娘俩和我,有好事我当然得想着点儿你啦?”

  方路由衷地叹了口气,自己居然被洋二当成了正经人,最可气的是连老妈也给搭进去了。“好事谁不愿意,怎么着您给我们娘俩上个保险啊?”说着方路笑了起来。原来昨天他和老妈聊天时,老妈询问他们单位给方路上养老保险没有,方路说没有。老妈便忿忿不平起来,最后方路道:“单位领导也不是我儿子,人家凭什么给我上保险啊?咱要去告,人家头天上了保险,转过天来就能开除你。”他这样问洋二,明明是在骂他是自己的儿子。

  洋二不明白他的心思,自顾自地说:“这事比保险都保险,有个好买卖你干不干?”没等方路说话,他就兴奋地站了起来:“礼拜六下午,有一个集资大会,在西山开,五万块钱一股,每年的利息是百分之三十,一股就是一万五千块,多好的买卖!打着灯笼你也找不着……”

  方路笑得两手直摇:“打住,您打住。前年长城公司集资了十个亿,怎么样?全泡汤了吧?玩儿完!就您那几万块钱,还是自个儿留着下崽儿吧。”

  “两码事,两码事啊!”洋二急得单腿跳了起来:“告诉你,这和上回集资的事不一样,绝对是大老板搞的投资,而且人家上头有人。”说着他指了指屋顶,方路不自觉地朝屋顶望去,蛛网成片,灰沫如絮,只看了两眼,泪水就快下来了。“绝对有人,来头还不小呢。”

  “狼骚儿还老说自己有人呢。”方路依然不相信。

  “不信你看这个。”洋二拿出一本印刷极为精美的大本:“你看看。”

  方路把大本接过来,那是本投资指南,封面是个逼真的地球仪,落款写的是江苏某投资公司,本子里大部分内容全是各种人物的题词,什么官员、艺术家,还有美国某某咨询集团总裁的英文题词。其中有几个方路还真听说过,投资指南的最后几页,是所谓的投资回报率和一大串计算公式。

  “放心了吧?”洋二跑到门口向外张望了几眼,似乎怕别人偷听。

  方路不说话了,这件事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如果是假,那这些大人物的照片和题词是怎么回事,要是真的,可这利息实在高得离谱。

  “告诉你吧,你想集资人家还不见得要呢。”洋二把投资指南一把抢过去,面露悲愤地说:“人家根本不要散户的钱,全是几百万几百万地集资,咱们连资格都没有。”

  “那您这不是拿我涮着玩儿吗?”方路狠狠瞪了他一眼。

  “搭便车,不搭便车咱连门都找不着。”洋二又鬼鬼祟祟地望了门外一眼:“张东要去集资,咱们搭便车,弄上几万,人家吃肉咱们喝汤。你要是有这个心,就把手里暂时没用的钱拿出来,礼拜六咱们一起去。”

  “我能有几个钱,我要有钱还能开小卖部?”方路懊恼地说,他突然想起李丽来。这个臭婆娘把自己出卖了,弄得现在穷得叮当响。

  “有多少算多少,礼拜六下午我等着你。”洋二大爷似的坐进车胎改造的沙发里,满脸的憧憬。

  方路回到小卖部时,老妈已经等急了,她还要回家做饭呢。

  老妈走后,他独自坐在小卖部发呆。他倒不是担心集资的问题,主要是为自己的贫穷恼火。仔细算来,参加工作已经七八年了,可笑的是有一半时间是在监狱里度过的,另一半则大多在外地。要说自己不奋斗不努力也有些亏心,他觉得自己像只飞蛾,一旦见到光亮便会视死如归地冲上去,哪一次都要弄个粉身碎骨。有时他想钱这个玩意儿就如一个恶毒而风情万种的女人,离她远了便馋得流口水,万一到手就得被她抓几个血道子,甚至被一脚踹到床下去。

  方路偶一抬头看见了墙上挂的日历,原来明天就是星期六。星期六,多好的日子,六六大顺,也许真能小赚一笔呢,想到此,他开始算计自己的资产。本来去年方路里里外外存下了二十多万,可湖南的案子一发,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些钱转移,人就被抓起来了。结果大部分存款或被充公,或还给了李丽的公司,只有一个存折保存了下来,只不过是两万块钱,其中相当一部分还是他在铁路公司时存下的呢。方路粗粗估计了一下,百分之三十的利息,两万块一年就是六千,而自己上一年班不过才一万来块,于是下定决心,干!人家张东几百万都敢往里扔,自己这两万块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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