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要真不及格那是我活该。再说你的水平我还不放心?我还怕你把我们那些考官吓着呢。”说着小周拿出一张纸:“这是题目,明天就要,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的水平?”方路掂着那张纸直哆嗦,他都不知道自己吃几碗饭,可别人却胸有成竹,这不是起哄吗?
小周走后,方路还没来得及琢磨作文的题目,蓝薇就在窗口出现了。她来得神秘而无声,忽然间就把窗口堵住了,方路给吓了一跳。
“呦,您来点儿什么?”方路强装笑颜地问,他从未没点破幸福一条街的事,何必呢!其实蓝薇只在狼骚儿的发廊只干了一个多月就走了,小姐们都说蓝薇专业写书去了,而且马上就要出名了。方路却认为这丫头肯定又换地方了,小姐换地方是常事,一来安全,二来免得被熟客纠缠。
蓝薇指了指货架上的二锅头,并没说话。方路拿了一瓶,蓝薇又面无表情地伸出两个手指头,那神态活像个机器人。最后她提着两瓶二锅头进了发廊,望着蓝薇的背影,方路发现这丫头几个月来清瘦了不少,本来话就不多,这次买东西居然一个字都没说。实际上在幸福一条街上碰上蓝薇(那时叫小雪)是认识她以来说话最多的一次。
方路独自在小卖部里呆坐了半天,老妈真是多事。虽然他一直在读书,但大多是些闲书,有一次徐光说他是在书里逃避现实,方路也不否认,其实他是懒得跟徐光辩论。这事要是于仁在就迎刃而解了,可这小子偏偏跑到美国去了,不知道他和比尔。盖茨间哪个更聪明些。想到此,方路不得不拿起那张纸条,作文的题目是:浅析矛盾的内因与外因。
方路差点儿笑出声来,前几天他正好看了一本介绍东西方哲学派系的书,其中在点评马克思主义时专门有一节是谈矛盾的。方路看看小卖部外没人,便趴在桌子上写了起来。其实文章就是这么回事,往往第一个字写下去了,以后的事就成机械劳动了。一个小时后,一篇挺象样的文章就出笼了,他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竟发现没什么要删改的地方。此时方路真有些吃惊,从学校出来后自己就再没写过作文,但文笔怎么会有如此长进呢?看来所谓千古文章也并不难写,无非是东拼西凑,南拉北拽几句就行了。
方路得意地放下文章,正准备伸个懒腰,一抬头竟发现窗口里有张脸一直对着自己笑,那笑容充满诡异。方路吓得整个人升了起来,似乎魂魄都给吓丢了。他使劲按了下太阳穴,才稍微清醒了些,那人原来是蓝薇,也不知道她在窗口呆多久了。“你……你还要点儿什么?”方路颤颤巍巍地问。
蓝薇肩膀一耸,少半瓶二锅头就到了眼前,她抬嘴就闷了一口,酒顺着嘴角一直流到脖子上。此时她脸上又出现了诡异的微笑:“你也写文章?你也能写文章吗?”她的语调很慢,一听就是在强压着酒劲。
“跟您大作家可没法比,我是帮别人点儿忙。”方路挖苦着,看到蓝薇干喝二锅头便笑道:“是不是要点儿花生米?”
蓝薇摇摇头,她的眼睛又盯上了二锅头:“再来—再来两瓶。”
要在平时,十瓶方路也卖了,可看到她这副模样,知道是在找酒喝。于是道:“你回发廊休息一会儿,明天再喝。”
“你怕我喝多喽?”蓝薇掉起眼睛看他。
说实话,蓝薇除了长得黑一点,还是挺有女人味的,特别是那双吊眼,十分勾人。可方路每想起她吹嘘自己是女作家就恶心得想吐,所以平时不愿意搭理她,除非她来买东西。
“好多男人都希望我喝多了呢!你怎么不愿意?害怕,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蓝薇竟然在挑逗他了。
“去,去,去,回发廊去,我这儿还做生意呢。”说着方路毫不客气地把她从窗口推开,探出头对着发廊喊道:“嘿,狼骚儿,狼骚儿……”没两声,狼骚儿真的探出了半个身子。方路叫道:“把你的人带回去,别耽误我的买卖。”
狼骚儿干笑两声道:“你自己留着使吧,丫早就不在我这儿干了。”
方路一着急从小卖部里跑了出来:“你什么意思?”
狼骚儿竟有点儿舍不得出来,好不容易才走到方路面前:“这姑奶奶我可真惹不起,丫把我好几个小姐都灌多了。”
“那她在我这儿捣乱算什么事啊?”方路顺手拉了蓝薇一下,没想到只轻轻一拉,蓝薇的身体竟似被人抽去了骨头,立刻就躺下了。她躺在地上,微笑着望着方路,四肢舒展地伸开了,似乎很是惬意。“嘿嘿,你起来,这是我家门口。”方路真急了。
“哈哈。”狼骚儿笑起来:“怎么样?你看见了吧,这醉鸡怎么样?要不你给丫操醒了,这臭逼就欠这个。”
“去你大爷的,我们家小卖部不是炮房。”
“好,好,好,你要对付不了就报警,让110给丫送回老家去,咱们就省心了。”说着狼骚儿转身就走,方路叫了两声他连头都不回,最后咣铛一声把发廊的铁门关上了。
“瞧你丫那操性。”方路恶狠狠地骂,但狼骚儿肯定听不见了。
此时蓝薇依然在微笑,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什么。而方路却一筹莫展,已经很晚了,八爷的大排挡都没人了。而此时小卖部门口躺着个自称是女作家的小姐,还一个劲儿笑,这真是天下最操蛋的事。最后方路决定先把她弄到屋里去灌点儿醋,醋钱等她醒过来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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