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_九把刀【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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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有个问题。

  出版社在这一个礼拜来,都没办法摸进马英九的七步之内。

  吃饭前,我去高级厕所大便的时候,我还蹲在马桶上在打电话给出版社紧急确认:“真的没办法找到马英九那边吗?应该总是有管道的吧?什么?太赶了一时找不到?唉,我等一下就要跟谢长廷吃饭了耶,如果我先跟他邀序了,万一马英九还是找不到怎么办?对啊!如果谢长廷答应了也写了,我总不能跟他说,由于我找不到马英九,所以你这篇我没办法用吧!那样我就超没品的啊!唉,好吧,也只好这样了。”

  我很沮丧地回到座位,饭局里我便提也没提过邀序的事。

  不过满脸疲惫、声音沙哑的谢长廷一坐下,竟然主动说他最近看了我的小说“杀手,流离寻岸的花”,吼,害我兴起投给他的冲动。

  “很好看吼!”我高兴起来,连我自己都会害怕啊。

  “很好看,写的很感人。”谢长廷微笑:“不过铁块最后很可怜。”

  上菜了,当然都是好料,我面目狰狞地夹了一大堆生鱼片。

  平常我们这种贱民哪有机会跟总统参选人吃饭,坐在谢长廷正旁边的李昆霖竟然没种地发抖,他说:“你看我,紧张到夹菜的手都会抖。”

  谢长廷立刻响应:“除非你是要刺杀我,要不然干嘛紧张呢?”

  大家笑一笑就都变得带种多了。

  我一边忍住继续垄断生鱼片的冲动,一边问:“院长,大家都说陈水扁跟你私下不合,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大家都吓了一跳,但谢长廷大概对这个问题免疫了,立刻说:“政治人物好比天上的星星,同一星座的星星看起来很近,其实距离都是好几万光年。”

  妙答后,又认真地说了一些他们之间相处的小故事。

  我再接再厉:“那你对王世坚跳海有什么看法?”

  “……”谢长廷倒是楞了一下,才幽幽说:“我希望那些新闻快点过去,我比较好打选战。”

  大家都笑翻了。

  大家轮流发问,越来越敢,比如陈进兴事件、李远哲被送猪头事件、谢长廷被换下行政院院长职位等等,让谢长廷的筷子几乎没夹过什么东西。

  不过我也有些正经的事想要说。

  “我觉得,只要施政就一定会犯错,不可能每一个政策都是对的,但从来没有一个政治人物勇于道歉,只会讲一些遮遮掩掩的话打混过去。谢院长,你也一定有犯错,如果你可以当第一个道歉的政治人物,一定会有正面的影响力。”

  “你说的很好,但现在的媒体不会给你公平的机会。如果我很认真地道歉,标题一定会放大:谢长廷终于认错。其它的部份人民就会忽略,也不会去关心我的解释。”

  饭局结束,我们这些贱民忙着拍照后,谢长廷微笑走进电梯。

  门关上。

  “民调差那么多,谢院长觉得自己最后可以选上吗?”我问谢的幕僚。

  “他很有信心,认为最后一定能够逆转。”幕僚说着说着,叹了口气:“不过他这方面的运气一直不好。很歹命。”

  这一声轻轻的叹气,让饭局的尾巴有点落寞的滋味。

  跟谢长廷私下吃饭、乱问问题真的是很有趣的经验,在总统大选期间如果我在网志上像现在这么描写饭局,所有的绿帽子都会如雨下戴到我头上,于是我便绝口不提。

  选后送帽子的人少了,懂幽默的人多了,我才想将好玩的经历写出来。

  事实上我也想跟马英九吃个饭,看看他会怎么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没人邀我也没办法。毕竟没跟马英九吃一顿,导致最后“绿色的马”只好由我自己挥刀写序,非常遗憾!

  不过我这么轻松旁观政治、反过来消费政治,很多人一定不以为然。

  对很多人来说,饭可以不吃,但颜色却绝对不可以选错。

  台湾的人民,长期被各种层次很低的政治气氛催眠成“如果台湾不是由我们来执政,你的生活就会彻底完蛋”下的信仰者。

  但为什么你要傻傻相信你的生活不依赖他们的领导,就会开始糟糕呢?理想的状况应该是,人民培养出自己的、剥夺不走的竞争力,并相信不管由谁来执政,自己与家人都能安好地活下去。

  八年前,有多少人抱持着忍耐的心态,想象着“如果不是这个人当总统,我的生活一定可以过得更好”,然后自告奋勇卧薪尝胆。

  到了四年前的三月二十日晚上,当这些人赫然发现他们还要这样再忍受四年,只能陷入更巨大的痛苦,别无选择只好继续卧薪尝胆。

  这不是那些人自找麻烦,是两种大政党连手种下了整座山的恐惧。不厌其烦帮助你讨厌对方,是蓝绿政客最大的乐趣。

  现在,政党又轮替了。

  度烂八年的人包下所有的餐厅庆祝,换了一批人“预备承受”痛苦的生活。

  何必?

  一个月前在台北,我遇过一个聪明的出租车司机。

  他老神在在说,他从不真正表态,有荣民老杯杯上车他就跟着骂民进党混蛋搞台独,有台客上车他就干剿国民党挡法案挡预算,为的就是看看能不能在对方下车时,听到一句:“不用找了!”

  我想,出租车司机选择了属于他的快乐、跟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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