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场春天的雨开始飘落,斯冬梅扑进李直的怀里,开始了一场一生之中最痛快的流泪。
厂子
曾平
村主任把大家叫到自家外面的坝子上开会。来的都是老人、妇女、孩子。身强力壮的男人全跑到城市打工去了,到春节,才像鸟儿一样飞回来。村主任的咳嗽比往常认真了好多,他要宣布重大决定时都咳嗽得厉害。
村主任说,人家乡长,像龟孙子,陪了三个月,王老板才答应过来。
村主任又说,你们不晓得,为了把王老板拉到我们坝坝村,乡长喝了多少酒?三个月没下战场,五次差点儿住院!村主任反复强调厂子来到坝坝村不容易。
大家对乡长喝不喝酒不感兴趣,只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这一点,村主任非常清楚。村主任接着说,把地交给王老板,一亩地,人家给1000斤谷子。
村主任见大家没有动静,只得打开话头劝,一亩地,起早摸黑地干,一年收多少?满打满算,800斤,顶天了!还没算化肥、种子、汗水。现在啥都不干,坐在家里,一年的收成全进屋,还多两百斤。
坐在家里收成就能进屋,大家求之不得,一下子就叽叽嘎嘎地热闹起来。
村主任的大嘴巴继续翻动,说,王老板说了,今天签合同的,一人奖100块,100块是多少?150斤谷呢!
村主任从裤腰带里取出一摞叫合同的东西,来回在大家面前晃,说,签了就是钱哟!
大家伸出手,在村主任指定的位置,签上大名,然后领走100元的奖金。
推土机轰隆隆地开进大家的土地,厂子一天天地耸立起来,一根大烟囱,高得像要插进蓝天白云里面。
大家问,这王老板,建的啥厂哟!
村主任说,今年租地的谷,王老板给了没?
大家说,给了!算成钱,安逸!
村主任说,安逸你还操啥子闲心?
村主任叼着软壳壳装的香烟,反剪着手,到厂子去了。村主任兼着厂子的副厂长呢。
没多久,大家把村主任围住,还是在他家坝子边。不同的是村主任家的外墙全贴上了白花花的瓷砖。村主任说了,明年春天,村上盖一座四层的办公楼,钱,厂子那边出。以后,村上开会,用不着他家的坝子了。
村主任很忙,偌大一个厂子,需要他忙的事情多。要不是大家带信给他婆娘,说如果不出来,就把厂子推了重新种庄稼,村主任断然不会出来。
村主任没有好脸色,说,种庄稼,还没种够?
村主任继续没有好脸色,说,王老板的租金,给没有?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说,主任,烟囱上面那些黑烟,把天全吃完了。大家的眼睛都望着直插云霄的烟囱和那些奔腾咆哮的黑烟。
村主任见惯不惊的样子,说,天空是你家的?办厂子怎能没有烟囱?有烟囱怎能没有黑烟?
大家说,主任,你没闻到臭味儿?一些忍耐不住的,早已肆无忌惮地咳嗽开来。
村主任也忍不住跟着大家咳嗽起来。村主任说,办厂子就有烟雾,有烟雾就有臭气!臭气没闻过?茅坑臭不臭?大粪臭不臭?久了,惯了,还香!
过了几天,村主任传达了王老板的决定,每家每户给一个名额,去厂子当工人,月工资1000块,干得好,还发奖金!
村主任说,你们的男人、儿子,在城里打工,一个月挣多少钱?赶快把他们喊回来,到厂子当工人,既挣工资,还照顾家里,人家王老板,想得周到不周到?
不到十天,在城里打工的男人,纷纷回家,去了厂子。
过一些时候,大家再次围住村主任,都是一些老人,年轻的男人女人,全进厂子当工人了。
大家说,主任,你去看看玉泉河!
坝坝村有条河,水清得像玉,甜得像泉,祖祖辈辈都叫她玉泉河。大家长年累月靠玉泉河浇地,饮水,河水滋润着村子。
村主任说,咋了?
大家说,玉泉河成臭水沟了!
村主任说,臭水沟怎么了?王老板的租金,少了你们?你们的儿女进厂子,少了工钱?
大家忧伤地说,主任,那河水,咋吃啊!
村主任笑笑,很释然,说,这好办,明天,我就让厂子给大家打井,一家一口,这下,好了吧?
刑警李卫兵
杨小凡
故原城是一座永远没长大的城。人不多,安谧如村居。
半年前,人们的生活突然被打乱了。城里出了个入室大盗“独脚虎”。他作案时套着黑色的头套,眼睛处挖开两个黑洞,很人。
搓澡师傅张一手正在给李卫兵搓澡。突然一个年轻警察急急地进来了:“李大队,局里让你立即回去!”
张一手瞄了一眼青杏一样的警察,笑了笑说:“让人踩着尾巴了?当公安的男人都有两杆枪,有什么怕的!”
李卫兵也不高兴,觉得这个愣头儿青警察给他丢了人,抬了抬光着的脚,大声说:“先回吧,老子的两杆枪都硬着呢,还怕那个熊人!”
专案组成立了三个月,依然没有什么进展。李卫兵有些急了,自然,去玉泉春泡澡的次数也少了。这天,李卫兵感觉自己身上都结壳了,再不去泡澡就要被包裹死了,就来到玉泉春。当搓到李卫兵的裆部时,张一手嘿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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