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你笑啥?”李卫兵说。
“能笑啥,我看你案子难破了,身上这杆枪都没筋骨了!”张一手笑着说。张一手一生见过多少男人的这物,搭眼一看,就把这人看个八九不离十。
李卫兵有些不高兴,他认为张一手有些小看自己。“看你说的,老枪才柔中有刚,血气足着呢。”李卫兵话一落,张一手就伏下了头,对着他的耳朵说:“这澡堂子你可要多来,听说‘独脚虎’是从外地来的飞贼。还有人说是你的儿子呢!”
李卫兵猛地坐了起来,屁股一紧吸住了澡床,不然,非从澡床上滑下来不行。他直着眼盯着张一手:“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这澡堂子可是藏龙卧虎的地儿啊,有些话还是要信的。”张一手拍了拍李卫兵宽宽的肩膀,接着说,“我回想,我应该给这个‘独脚虎’也搓过的,这人的家伙真的不小,身子骨还真有点像你呢!”
李卫兵在澡堂子待不住了,他的思绪回到了充满传奇的过去。卫兵弟兄五人,十岁跟山东师傅刘大炮学拳,16岁父母双亡后认识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女孩。两人结婚后生一儿子,两年后女人被一修收音机的拐走。后不得已将儿子送给一做药材生意的人家,可收下的800元钱当天又被人偷走。李卫兵气恨得不停地用头撞墙,时间长了竟能头碎酒瓶。再后来,出去卖艺与寡妇霞结婚。霞的哥哥是派出所所长,见卫兵有武功,就让他当临时民警。七年前,一次追捕银行抢劫嫌疑犯时,他一人抓三人,负伤立功,因而转为正式民警,今天已经是刑警副大队长了。
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个“独脚虎”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儿子拳拳。前些年,他不止一次打听过拳拳的下落。得到的却是拳拳被那个药材生意人带到河北安国,而且后来家道败落,拳拳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便不再学好。
大寒小寒冷成一团。时令到了三九,夜晚更显得出奇的冷。这天凌晨五点,李卫兵在涡北小区蹲守时,突然发现一个身影从自己前方疾去。李卫兵第一感觉,这就是“独脚虎”。他相信这种感觉和感应。
一旦坚信是自己的儿子拳拳,李卫兵心里矛盾起来,他想他必须自己单独行动,抓到了拳拳就可以教育他从此改邪归正,就放他到天涯海角。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让他否定这个想法的既是自己身上的深色警服,更是张一手曾说过的话:“公安男人有两杆枪,一杆是自己的,一杆是人民的,但心里要拿稳了手里也要拿稳了,不然就进不了这男人的澡堂子了!”
李卫兵白天泡澡,晚上整夜不睡。张一手心里知道,他虽然天天来泡澡,可他心里急着呢。每次给他搓澡时,就特别地运了气,用了些功夫。而且张一手每次都说:“别急,抓到了,我给你把看家的本事使出来,伺候你!”
腊月二十二这一天,李卫兵显得特别兴奋,他觉得这天一定能抓到。多年的抓捕经验,让他有了这感觉,他也相信自己的感觉。天不亮他就想去玉泉春泡一泡,但他最终没有去。他回了趟家,一个月不回一次家,还像男人吗?
凌晨4点40分,李卫兵转悠到水厂家属院。这时,一个人急急地翻墙而下。李卫兵几步上前,用脚一钩把那人绊倒。咔嚓一声,手铐铐在了那个人的右腕上。又咔嚓一声,李卫兵把自己的左手腕也给铐上了。他与“独脚虎”铐在一起。
接着,李卫兵用手抚摩那人的脸:“儿子,爹对不起你!”
“你……你是我爹?”那人一脸惊诧。
“你不是拳拳吗,爹那时年轻,对不住你!”李卫兵痛苦地说。
“独脚虎”盯着李卫兵:“是我。你要真是我爹,你就放了我!”
“你跟我去自首!爹放了你,你就死路一条了!”李卫兵用手摩挲着儿子粗硬的头发。那人甩开了头。“你听我的,爹不能再错了!”李卫兵很坚定。突然,他感觉右边腰间疼痛,冰凉的刀刃刺进了体内。
中午时分,李卫兵被抬到玉泉春澡堂。张一手和众人扶着把他放进弥漫着雾气的水中。一个小时过去了,李卫兵被抬到澡床上,身体红润通泰。
毛巾搓在了李卫兵的身上,每到一个穴位都会停下来,按了又按。当搓到小腹部时,李卫兵裆里那杆枪竟慢慢地挺了起来。张一手一愣,四周的人也都看到了眼前那杆挺起来的枪,一齐向前抻长了脖子。
这时,张一手哽咽着说:“李队,你是真男人!可惜了,这‘独脚虎’并不是你儿子啊!一路走好,早休息早安泰!”
德富老汉的最后结局
胡炎
德富老汉给牛喂足草料后,便开始拉上牛去地里做活。在这样一个晴好的秋日下午,干瘦硬朗的农民德富老汉有着很好的心情,他和他多年相伴的老牛悠然地踩着村路往自留地里去。所有的乡野风光看上去都熟悉而亲切,就像他身上的一块皮肤,沙河依旧在潺流淌,细密的波纹永无疲倦地揉搓着那轮干净浑圆的日头,麦场上一座座麦秸垛依旧散发着新鲜的麦香。有几条狗在玩着游戏,有一条正值青春的母狗显然已经懂得恋爱了……德富老汉就这样和他相依为命的牛走过了他稔熟的田园风光的一部分,口里喷着辛辣厚重的旱烟,不时很有资格地咳嗽一声……现在,他和老牛已经进入了那片待耙的自留地,走入了他生命中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当然,也是这篇小说的重要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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