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笑道:才有了你这个站长。
站长笑道:才来了你这个女孩。
从这以后,女孩用骆驼给车站驮水。车站上的人,喝了运来的好水后神清气爽。一个地方的水,就是那个地方人的血脉、筋骨和精气神儿呀!
你看,女孩牵着骆驼,回来了。北边地平线上,红彤彤落日里,驼头高昂,驼颈弯曲,驼腹两侧水箱墨黑。女孩走出红日,红日探头探脑为她送行。一只鹰雕悠然扇动翅膀,为她送行。
一轮美丽如歌的红日一峰雄壮的骆驼一只威风凛凛的鹰雕一个漂亮的女孩,将天地装饰得灿烂辉煌!
茶垢
凌鼎年
史老爹喝茶大半辈子,喝出了独家怪论:“茶垢,茶之精华也!”
故而他那把紫砂茶壶是从不洗从不擦的。因常年在手里摩挲,壶身油腻腻紫黑里透亮。揭开壶盖,但见壶壁发褐发赭,那厚厚的茶垢竟使壶内天地瘦了一大圈呢。
莫看此壶其貌不扬邋里邋遢,却是史老爹第一心爱之物。从不许他人碰一碰,更不要说让喝壶中之茶了。
据说此壶乃传之于史老爹祖上有位御笔亲点的状元之手,更有一说录此备考:此壶较之一般茶壶有不可同日而语的两大特色。其一,任是大暑天气,此壶所泡之茶,逾整日而原味,隔数夜而不馊;其二,这也是绝无仅有的——因茶垢厚实,若是茶叶断档,无妨,白开水冲下去,照样水色如茶,其味不改。
史老爹曾不无炫耀地说过:“如此丰厚之茶垢,非百年之积淀,焉能得之?!壶,千金可购;垢,万金难求。此壶堪称壶之粹,国之宝……”
史老爹喜欢端坐在那把老式紫檀木太师椅上,微眯着眼,轻轻地呷上一口,让那苦中蕴甘的液体滋润着口腔,然后顺着喉道慢慢地滑下去,他悠悠然品着,仿佛在体会着祖上所遗精华之韵味,简直到了物我两忘之境界。
去年夏天,史老爹在上海工作的小儿子带了放暑假的女儿清清回古庙镇来探望老人。
清清读二年级,长得天真可爱。史老爹一见这天使般的孙女,自是高兴不尽。大概他太喜欢这孙女了,竟破天荒地想让孙女喝一口紫砂壶中的茶。哪料到清清一见这脏兮兮的紫砂壶,直感恶心。她推开紫砂壶说:“爷爷,你不讲卫生,我不喝。”
“你不喝我喝。”史老爹有滋有味地呷着品着。
第二天一早起来,史老爹照例又去拿紫砂壶泡茶。谁知不看犹可,一看刹那间两眼发定发直,腮帮上的肉颤抖不已,嘴巴张得大大的,如同傻了似的——原来那把紫砂壶竟被清洗得干干净净,里面的百年茶垢荡然无存。
僵立半晌之后,史老爹突然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叫喊:“还我茶垢!还我……”
随着这一声喊,史老爹血蹿脑门,痰塞喉头,就此昏厥于地。
清清又惊又怕,委屈得直抹眼泪。
一阵忙乎后,清清父亲赶紧用紫砂壶泡了一壶茶,小心翼翼地捧到老人面前。
恍恍惚惚中回过气来的史老爹一见紫砂壶顿时如溺水者抓到了什么,一把抢过紫砂壶,紧紧地贴在胸口。许久,他泪眼迷糊地呷了一口。哪晓得茶才入口,即刻狂吐不已,眼神一下子黯然失色。手,无力地垂了下来,面如死灰。唯听得他气若游丝,喃喃地吐出:“不是这味!不……是……这……味……不……是……这……味……”
拔牙
魏金树
老张的牙是昨晚从黄鹤楼回来后开始痛的。
黄鹤楼不是武汉那个黄鹤楼,而是当地一家非常有档次的休闲娱乐场所,装修豪华,吃喝玩乐的项目一应俱全。老张在某局一个颇有实权的部门当科长,平时业务来往、客户宴请一般都在这儿,吃着饭,喝着茶,泡着澡,工作就干了。一来二去,黄鹤楼就成了老张理所当然的办公场所。
老张昨晚照例是在黄鹤楼吃的饭。饭菜很丰盛,除了老张非常爱吃的海鲜外,还上了一道特色菜——炖全鹤。据说那鹤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是严令禁止猎杀的。因为做得的确好吃,老张不免贪嘴了些。
回来后,老张就开始牙痛。老张的子女很孝顺,带着他去了很多地方看病,又是打针又是吃药的,但效果都不理想。
既然打针吃药不管事,干脆就拔了吧。老张的老伴儿说。
看来也只能如此。老张来到医院打上麻药,医生用拔牙工具在老张嘴里鼓捣了半天,那牙却纹丝不动。
医生非常奇怪:要在平时别说坏牙,就是好牙也早拔下来了,他这颗坏牙怎么这么顽固呢?
我就不信拔不下这颗牙。医生暗暗下了狠心。他使出吃奶的力气,连螺丝刀、老虎钳都用上了,甚至动用了錾子和铁榔头,就差没用电气焊了,最后终于将这颗坏牙撬动了些。
然而,坏牙动了些,好牙也跟着动,且动得比坏牙还厉害。老张痛得杀猪般地嚎叫,大汗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终于,老张忍无可忍,一把推开医生,捂着腮帮子跑了。
甭管谁劝,老张也不肯再回医院去。
亲戚朋友们来了,同事同学们也来了,大家又给他出了很多主意,但统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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