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匆忙整理行装动身,连夜赶回襄武,乃至于钟爱华要在两天后才匆匆跟回城中,还问我:“那几名女子,还要送来服侍大人吗?”我毅然地摇摇头,倒不是因为自己玩腻了,而是估计最近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有这种余暇。淮南兵马众多,司马公聚拢东西将兵讨伐,说不定会要我陇西也出一份力。况且,诸葛诞之反不是孤立的举动,他外联了吴人,吴人就有可能再联结蜀人,姜维说不定会趁机再图上陇——这后半年肯定是安生不了了,我还哪有心情玩女人?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回到襄武才第三天,司马公的钧旨就到了。
赤军作品集·历史小说集三国外志
第十四回 教祥瑞一言能咒凶 援阳泉偏师求却敌
此番征讨淮南,所动用的兵马数为本朝建基以来之最,除了司隶的禁军外,安东将军陈骞率青徐之兵、镇南将军王基率豫扬之兵,总数超过了二十万。就这样司马公还恐怕不足,将雍州三成的兵马东调,再南调凉州兵马协防陇西,我也因此被列入征讨淮南的阵伍之中。
据说司马公事先曾派使者询问过征西将军司马望、安西将军邓艾和雍州刺史诸葛绪的意见,说一旦与吴人接仗,姜维会不会趁虚而入哪?诸葛绪长篇大论,述说吴人不足虑,西蜀是强敌,万不可调西兵东征;司马望则拍胸脯保证说“末将定不放一个蜀贼踏足关陇”;只有邓结巴既不畏敌,也不轻寇,上书说蜀中将帅不和、政令不一,姜维就算出兵也一定动作迟缓,他将亲自坐镇骆谷、芒水一线,使姜维不能与吴人东西呼应,动摇西线局面,请司马公但放宽心。
有了邓结巴的保证,司马公胆气果然壮了,抽调雍州各郡四、五万兵马东征。于是我决定把陇西军事交付给刘睿,自己带着秦锐、李越、阎岸、钟爱华等人,并汉骑五百、羌骑五百、步卒两千,克日出兵开往前线。
临行前幕僚们当然设宴为我送行,这次不用私人掏腰包,全可以公家报账,宴席异常丰盛,还找了不少歌伎佐酒。但我仍然很怀念老马结账,三五友好临风小酌的往昔岁月——那家伙近年来从羌胡贸易中搜刮了不少钱财,下巴也更见丰润了,不能狠吃他一顿,心里实在不舒服。
席间幕僚们谀词如潮,纷纷恭祝我旗开得胜,再立新功,能得到司马公的嘉奖。对这些陈腔烂调我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只是应付差事似地对着说话人假笑,眼神可一直盯着小马。小马才刚得了一场风寒,大病初愈,病恹恹的没有精神,连带话也少了很多,呆坐在席上只是望着酒肉狠咽口水——廖大夫警告过他,要暂时远离肥甘,戒口茹素,否则疾病怕会反复。小马如此情绪低落,搞得我心里很不好受——这厮从来口无遮拦,万一不慎把对廖大夫的仇恨表露在言辞上,说错了话,我此行可就大大的不吉了呀!
和刘睿、李越等人私下商量了一会儿,我们派水缸过去强灌了小马一盏烈酒,然后押着他来到厅口,命其手指东南,大声诅咒说:“诸葛逆贼,克日必亡!”连喊了三遍。钟爱华喝得醉眼惺忪,拍着桌子多事:“克日必亡,怎么亡呢?讲讲细节看。”小马把脸涨得通红,指手划脚地回答道:“克日必亡,三族尽灭……不,不,岂止三族,如此逆天小人,凡附逆者也都不得好死,天便肯恕,自心也不得恕,要一个一个被斫下驴头!而我天兵所到……”
够了,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咒骂敌人即可,千万别牵扯到本方,以小马言恶必应,言善必反的灵验,再说下去肯定会捅篓子。我匆忙向秦锐使个眼色,那禽兽老实不客气扑过去捂住小马的嘴巴,口称:“你醉了,老爷扶你下去歇着吧。”单臂一挥,把小马如鸡雏般提起来,挟在腋下,大步流星往外便走。席上众人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率所部兼程赶往的集结地点,乃是豫州汝南郡的安风津,此地是淮水上的重要渡口,六月廿三日,我来到此处,发现前线实际指挥官是镇南将军王基——这是很合乎情理的事情,淮南本就在镇南将军辖区,他不为帅,谁人为帅?
说起来,王镇南还是我的熟人。他老人家出自曲城王氏,以仁孝闻名乡里,当然更重要的是,以位高权重而煊赫一时。不过他两个儿子并不成器,横行乡里不说,还怯懦无耻,只知道驱使同族来和我放对。我在东莱的时候,日以寻衅殴打这两个大少为乐,一方面他们确实不经打,另方面强出头打了他们,一些受欺压的寒门还偶尔会知恩图报,给我送点酒食过来。不过我这样乱搞,也终于遭了报应,某年王镇南回乡省亲,被那两个小子灌了一耳朵迷魂汤,竟然下帖子叫东莱太守派兵来把我给绑了去。
那时候我还没娶亲,我是光棍儿我怕谁?见了王镇南的面,我嘡嘡嘡嘡,把他两个儿子的臭史一摆。王镇南是我第一个佩服的当官儿的,他真不护短,闻言长叹一声,说:“己身不修,何面目责人?”当场把我放了,还把两个儿子关起来,好好给了顿家法。
不过王镇南长年在外,治家无法有方,他才刚一回去任所,两个小子就被老娘放了出来,照样横行不法,我也照样找机会就给他们下不来台。两个小太岁没有老子撑腰,胆子小了很多,见到我就绕路走,还托人出来打圆场。我原本是不想放过他们的,不过感念王镇南给我面子,也就退让一步,要他们摆下酒席来请罪,从此河水不犯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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