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丽萍从后面狠狠踢了我屁股一脚,看得出来她生气了。
“周丽萍,你怎么了?你踢我gān什么?”我明知故问。
“你说,是高光他妈漂亮,还是我漂亮?”周丽萍气势汹汹地问。
我知道女生心眼小,她一定是嫉妒高光他妈了。
“你们俩都漂亮。”我圆滑地说。
“我问你谁更漂亮?”周丽萍不依不饶地问。
“当然是你漂亮了。”我做了个鬼脸,心里却说,就是没长开。
这时,周丽萍“哎哟”一声,我问:“咋的了?”
“刘宝林,快把你的衬衫给我,我要上厕所。”周丽萍难为qíng地说。
“上厕所用手纸,要我衬衫gān什么?”我愣头愣脑地问。
“你不是说衬衫给我了吗?”周丽萍嗔怪地问。
“那是在火车上,可你没用啊!”
“可我现在要用。”她焦急地说。
“不行,高光他妈一会儿就过来,你跟她要手纸吧。”我生硬地说。
“刘宝林,你不是男人,说话不算数。”周丽萍脸通红地说。
我突然意识到,难道她要来月经了?便问:“周丽萍,你是不是要来事了?”
周丽萍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说:“不用你管。”
我赶紧脱下衬衫,给她,她哭着说:“来不及了。”
这时,我发现一缕鲜血顺着周丽萍的大腿流了下来。我一下子蒙了,多亏高光他妈及时赶到,她扶着周丽萍去了厕所。
我一脸雾水地站在站前厕所旁,等着她俩,就像厕所旁立着的一根电线杆子,心qíng复杂极了。盛夏时节,太阳毒得很,不一会儿,我就大汗淋漓了,她俩在厕所里很长时间也没出来。
我心想,莫非高光他妈也来事了?想到这儿,我心里倒笑了起来,我觉得这个世界是因为女人而丰富多彩的,男人是因为心里想女人活得才有意思的。怪不得贾宝玉老是在女人堆里混。不过贾宝玉身边有林黛玉和薛宝钗,我身边有周丽萍和高光他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和贾宝玉比美?可是,贾宝玉后来出家当和尚了,我呢?打死我也不这么做。
只要这个世界上有像周丽萍和高光他妈这样的女人,我就坚决不当和尚。除非这世界上全是像我妈那样的女人。
我妈虽然自比林黛玉,但是,我觉得只有刁钻这一条像。真不知道我爸是怎么熬过来的。
说到我爸,我心qíng忧郁起来,我爸是个大好人,他总认为吃亏是福,屈己待人,他生活的准则就是忍rǔ负重,他活得太累了,我宁可不活,也不能像我爸那样懦弱。他懦弱得连自己的妈被我妈欺负了,他都不敢抗争。
我发誓,如果我长大了娶了周丽萍或者别的什么女人,如果她敢对我妈不好,我坚决踹了她,尽管我妈很刁钻。
我正傻站着,有人拍了我一下,问:“想什么呢,二林子?”
我一看,是高光他妈,周丽萍站在她身后,腿上的血已经擦gān净了,她看我的目光显得有些异样。
此时,我对爱的感觉并不敏感,只有萌动的xing幻想,看得出来周丽萍已经爱上我了,容不得有别的女人关心我,我却一点也不明白,只知道向高光他妈献媚。
我们在候车室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等车的人很多,由于天气热,候车室里又臭又脏。终于上了火车,周丽萍和我坐在了一起,高光他妈坐在了我的对面,我心里是希望高光他妈坐在我身边的,因为高光他妈身上的香味比周丽萍的好闻,可是,周丽萍抢先坐在我身边,高光他妈只好坐在了我对面。
车厢的过道里挤满了人,一个脏兮兮的贫下中农坐在了高光他妈身边,那个脏兮兮的人坐在她身边仿佛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看高光他妈的眼神像一条公狗相中了一条母狗,口水都流出来了。我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心想,熊样,你也配流口水?
火车很快就开了,高光他妈拿出两个桃子递给我俩,微笑着说:“吃吧,已经洗过了。”
我接过桃子,恨不得把她的微笑印到脑子里,因为她的微笑是一种关怀,是一种温qíng,我甚至想,如果她光着身子微笑,世界会从此永远和平,可是我看一眼她旁边脏兮兮的老农,一切美好的想象都破灭了。我脑海里闪过了一句顺口溜:
“屯老二进城,先到饭馆后到联营。”
我在厌恶这个老农的同时,也厌恶起自己来,我觉得自己的形象比这个老农好不到哪里去,连自己吃桃子的样子也是粗俗的,我觉得自己缺一种东西,那是一种会使自己很有特色的东西,那种东西我从周丽萍的身上看见过,从王德良身上偶尔也看见过,后来我知道那是内涵,可此时我朦朦胧胧地似懂非懂。
“你们俩喜欢王德良老师吗?”高光他妈一边吃桃子一边问。
我没想到她一上来就把话题往王德良身上引。
“王老师人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不结婚。”周丽萍cha嘴说。
“他和夏丹老师怎么样了?”高光他妈和颜悦色地问。
我心想,明知故问,都是因为你,两个人闹崩了,但是我没敢说。
“一开始两个人很好,不知为什么后来夏丹老师就不怎么理王老师了。”还是周丽萍抢嘴说。
“将来夏丹老师会后悔的。”我装作很知qíng的样子说。
“为什么呀?”高光他妈用探询的口吻问。
“王老师是个打过苏联老毛子的英雄,”我称赞地说,“他画画特别好,都快赶上周丽萍她爸了。”
“画画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让人给害死了。”周丽萍哭丧着脸说。
我发现周丽萍说话时,瞪了高光他妈一眼,但高光他妈并没有在意。
“王老师还有什么优点?”高光他妈继续问。
“他人长得帅,就是腿有点毛病。阿姨,你们不是同学吗?你应该比我们了解他。”我诡谲地说。
“二林子,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同学?”高光他妈略微吃惊地问。
“保密。”我傻笑了笑,神秘地说。
没想到,我这么一卖关子,高光他妈就更想知道了。我心想,夏丹老师能为你和王德良闹翻,说明你和王德良的关系比夏丹还近,不如顺水推舟说好话让你高兴。
“是王老师说的。”我直截了当地说。
“阿姨,你和王老师真是中学同学吗?”周丽萍似乎不相信地问。
“是啊,当时他是我们班的班长,还是全校百米跑冠军,画画又好,他本来是想当画家的,可是家里穷,早早地就送他参了军,当时学校好多女孩子喜欢他。”高光他妈说这话时,眼睛里放着异样的光。
“阿姨,你喜欢过他吗?”我问完一吐舌头,我知道我问得有些唐突,但是,高光他妈不以为然。
“我们当时是同桌,他学习好,我很崇拜他。”高光他妈不避讳地说。
“跟我和周丽萍一样,也是同桌。”我随嘴就说。
“你净瞎说,人家王老师学习好,你学习好吗?人家王老师是全校百米冠军,你是呀?人家王老师是班长,你……”周丽萍娇嗔地说。
“对呀,我是班长,我和你一座呀,我也喜欢画画呀,怎么不一样?”我连珠pào似的反问,周丽萍脸红了。高光他妈微笑着看着我们。
这时,旁边那个脏兮兮的老汉眼睛里冒着贪婪的目光问:“你那包袱里是旱烟吧?真香啊!”
高光他妈也注意到了我的包袱,她问:“二林子,你带烟叶gān吗?”
“这是给我爸带的,我爸喜欢抽卷烟。”我捂着包袱说。
“你从哪儿弄来的卷烟?”高光他妈疑惑地问。
“他是从南里烟库里偷的。”周丽萍多嘴说。
“这烟能让俺尝尝吗?”脏老汉cha嘴问。
我看着脏老汉的可怜样,只好给他卷了一袋。老汉连连称谢,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高光他妈看起来很讨厌烟味,她说:“我去上趟厕所。”说着起身走了。
“刘宝林,你别忘了,高光他爸是个坏人。”周丽萍瞪着我说。
“怎么了?”我莫名其妙地问。
“对高光他妈,你应该提高警惕。”周丽萍十分认真地说。
“怎么提高警惕?”我不满地问。
“随时搜集高光他爸的罪证。”周丽萍口气充满了仇恨。
“听口气你已经搜集到高光他爸的罪证了?”我不以为然地问。
“我通过高光知道了很多,但还不充分,我一定要为我爸报仇!”周丽萍斩钉截铁地说。
我觉得周丽萍受刺激了,有些变态,不过我心里也盼着高光他爸出事,最好是抓到他反对毛主席的证据,定他个反革命罪,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这样既为我爸出了气,也可以多接触高光他妈,高光他妈没了男人,我可以当她的男人,到时候,高光和高梅都得管我叫爸,那该多有意思。不行,那周丽萍怎么办呢?
这时,高光他妈回来了,车也到站了,脏老汉下了车,车又开了。
“我去上厕所。”周丽萍说。
“我也去。”我说。
我上完厕所先回来了,高光他妈说:“来,二林子,坐阿姨身边。”
我一听,高兴极了,我就想坐在她身边,高光他妈穿的裙子好看极了。我坐下后,发现她大腿的皮肤又白又细,那皮肤就像刚蒸出来的白面馒头,真过瘾。要是能摸一下就更过瘾了。
这时,周丽萍回来了,她见我坐在高光他妈身边一脸的不高兴。
我心想,女孩子就是心眼小,上学时我和你天天坐在一起,我和高光他妈坐在一起容易吗?
“阿姨,你和高叔叔是怎么认识的?”周丽萍有目的地问。
我心想,她这是开始调查了。
“那时候,我刚调到评剧团,高光他爸是市评剧团团长,我一调到团里,你高叔叔就对我穷追不舍,还天天给我写qíng诗,我现在还留着他给我写的诗集呢。”高光他妈眉飞色舞地说。
“阿姨,你和高叔叔真làng漫!”周丽萍像是很羡慕地说。
我心想,làng漫个屁,纯粹是小资产阶级qíng调。我讨厌高光他爸,恨不得他写的都是反诗,这样就可以让他也去糙滩农场劳动改造或者gān脆判他十年八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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