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担心是多余。解放军的清匪还没有开始。四周没有一点动静。只是到三星偏西,倪排长他们还没回来,让吴班长他们有些着急。可村里只有娘儿们小孩的哭声,没有枪声,想来不会出什么意外。到了jī叫两遍,倪排长他们终于回来了。队伍里押着几个人。吴班长问:
"都抓着了吗?"
倪排长喘着气说:
"没抓全,要不用了这么长时间!"
吴班长问:
"谁漏网了?"
李清洋手握一个手榴弹,在旁边懊丧地说:
"赵刺猬、赖和尚,两个主要的都没抓住!"
吴班长问:
"让他们逃了吗?"
李清洋拍着手说:
"逃倒没逃,咱们今天来,偏偏这两个家伙跑到牛市屯看戏去了,你看多不巧!等到jī叫,我说再等等,倪排长说怕bào露行动,只好回来了!"
吴班长安慰李清洋:
"跑不了他们,咱们改天再来!"
倪排长摇头:
"以后再来,他们就有防备了!"
吴班长看了看被抓的人,有赵刺猬的哥哥赵长虫,赖和尚的母亲赖朱氏,赖和尚的小弟弟赖道士,另外还有李家过去的马夫牛大个,一个贫农叫冯发景。
队伍开始押着这几个人往大荒洼里赶。过了大沙河,赖和尚的母亲赖朱氏就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的娘啊,杀了我吧,我走不动了!"
赖和尚的小弟弟赖道士也开始啼哭。赵长虫、牛大个、冯发景也都坐到地上。
这时吴班长对倪排长说:
"几个娘儿们小孩,一个马夫,押回去也没用处,还费吃食,就地解决算了!"
倪排长也点头。吴班长就去端了卡宾枪。地上几个人见真要杀他们,都慌忙从地上跳起来,说:
"别打别打,我们走得动。"
牛大个这时也慌了,慌忙跪到地上向李清洋哀求:
"少东家,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举报了!"
李清洋一巴掌将他打倒:
"这时候你知道不举报了?你不举报,非让你举报,这次让你到阎王爷那里去举报!"
吴班长就要扣动卡宾枪的扳机。这时李清洋上前拦住他:
"不能这样杀他们,这样太便宜他们!"
吴班长问:
"你说怎么杀?"
李清洋说:
"活埋吧,临死得让他们受点罪!"
吴班长摊着手说:
"地都冻了,又没带镐,怎么刨坑?"
李清洋想了想,是没法刨坑。但他仍不让吴班长开枪。低头想了想,突然说:
"这样吧,让他们坐飞机!"
然后让兵用一根长绳子,把几个哭叫的人捆到了一起,在人中间cha了十来颗手榴弹,将手榴弹的弦用绳引出来。李清洋和队伍隐蔽到河套里,一拉弦,"轰"地一声响,惊天动地。硝烟散后,再往前去看,一捆人早没了,留下一摊正在向外蔓延的人血和稀ròu。牛大个被捆在正中间,长胳膊长腿被拋上了天,又"啪叽"一声,落回到血ròu堆里。
倪排长吴班长带着队伍回到大荒洼,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倪排长向李小武汇报了qíng况,李小武点头。李清洋还有些不大满意,嚷嚷着改天再去抓赵刺猬和赖和尚。李小武说:
"他去看戏,是他命大,现在已不是抓不抓人家的问题,咱们这么一行动,共产党的部队马上就会来了。是人家该抓咱了。咱们得赶快转移!"
倪排长和吴班长都点头。
到了晚上,部队准备转移。正在这时,路小秃突然回来了,腰里仍cha着匣子,手里提着一个包袱。倪排长说:
"你跑到哪里去了?一到村边就找不见你!"
吴班长说:
"以为你投了共产党呢!"
路小秃大模大样说:
"咱是单独行动!大爷昨夜gān的这事,你们谁都gān不了!"
接着一抖包袱,滚出两个血ròu模糊的人头,把大家吓了一跳。大家上前去看人头,发现一男一女,男的是工作员老范,女的却不认识。路小秃指着人头说:
"这女的是工作员他老婆。我到了区上,两个人还正在被窝里搂着睡觉哩,被我一刀一个,把头给剁了!"
吴班长问:
"你不杀赵刺猬和赖和尚,杀这小子gān什么?人家又没×你老婆!"
路小秃说:
"虽然赵刺猬赖和尚也该杀,但我最恨的还是这家伙!当初就是他不让我参加革命,我才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既然他不让我革命,我就先把他的命给革了!"
说完,掏出水烟袋,蹲到地上"呼噜呼噜"抽起来。
这时昏迷十来天的李冰洋突然醒过来,糊里胡涂问了一句:
"这是到哪儿了?"
第三部分 翻身 附记
清匪工作提前了,解放军用两个连的兵力包围了大荒洼。村子被残匪洗劫的第二天早上,县上就知道了。令人感到愤怒的是,残匪洗劫村子不算,还敢跑到区上杀工作员,可见多么猖狂。原定过完年再扫dàng残匪,但李小武这股残匪,非马上消灭它不可。正在休假的解放军马上集结起来,当天晚上就开到了大荒洼。李小武没有想到解放军动作会这么快,解放军到了,他们十几个人还没来得及从大荒洼转移出去。第二天上午,双方就接上了火。到底解放军人多,打到下午,战斗就结束了。李小武十几个人死的死,活捉的活捉。但解放军伤亡也不小,死了十多个,这全怪路小秃和吴班长的枪法好。但后来路小秃和吴班长也被解放军给击毙了。吴班长被一枪打着后脑勺,当时就死了。路小秃被一枪打中下巴,下巴崩没了,人还活着。他一边从喉咙里骂人,一边满地找下巴。但下巴早让崩烂了,哪里找得着?路小秃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