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子说话的语气起初还算平静,但是愈说愈激动。昨夜的愤怒又再度涌上心头。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带着那个女人一起去的。”
“所以你就跑到机场去等他?”
“他们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那个女人,好像一个偷吃了东西的小猫,一溜烟就逃掉了。”
芳子真正想说的是,由机场回到家之后所发生的事。自己好心好意地做饭给丈夫吃,役想到他突然脱口说出“你不要太过分”这句话,而且说话时的语气就像个无赖似的。
“我心里委屈,所以也立刻还以颜色。”
芳子一口气把之后的口角内容全部说完,这下子由美总算完全清醒了,不断地催促“然后呢?”
说完之后,芳子的qíng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昨天晚上我差点离家出走,投奔到你那里去。”
“你先生已经出门上班了吗?”
“我还是帮他做了早饭,但是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
“这么说,你们是陷人冷战了罗!”
“岂只是冷战,我想我们可能完了。”
“怎么会呢?这种事可不能随便决定的哦!”
“可是,他已经知道我外面有人了,你想他还会原谅我吗?”
“你坦白承认自己红杏出墙了?”
“我倒是没这么说,可是……”
“那么他应该不知道啦!”
“我看他说话的口气那么笃定,搞不好已经委托侦探社调查过了也说不定。他是急xing子,很有可能提出离婚的要求。”
“你可要冷静一点!”
听到由美这么一说,芳子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她赶紧用手指抹拭。
“事qíng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
由美好像从chuáng上爬了起来,隔了一会儿她才说道:
“你对松永说过这件事吗?”
“我想先跟你谈过之后再打电话给他,这件事似乎也应该让他知道。”
“你先生知不知道松永这个人?”
“他大概不知道吧?”
“那么你还是不要告诉松永,这事和他没有关系嘛!”
提起松永这个人,芳子顿时感到胸口郁闷。
“事qíng演变到这种地步,事实上都怪我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芳子自觉跑到机场去等待修平,就是完全错误的一着棋。当时,她是基于好奇心的驱使,yù一睹那个女人的庐山真面目。当然,其中也包含若gān恶作剧的心理,她实在很想看看他们两人的láng狈模样,藉此报复琵琶别抱的丈夫。
然而,出乎意外地自己反而陷入被反复质问的窘境。愚弄丈夫的目的虽已达成,丈夫却因恼羞成怒而口不择言。
“我实在不应该跑去机场的。”
“是啊!真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qíng来。”
由于是很好的朋友,由美就毫不客气地指出芳子的不当行为。
“就算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可是,我假如一直都放任他的话,他岂不是永远都骑在我的头上了吗?”
“我了解你的心qíng,弘美是不是也一起去了?”
“是啊!我看那孩子也受了满大的刺激。”
“你实在不应该让小孩看到那种场面。”
对于由美的指责,芳子无话可说,这一点的确是她该彻底反省的地方。
“可是,他实在太过分了。他们两个人堂而皇之地走出机场,而且修平对那个女人的态度,说有多殷勤就有多殷勤。”
“啊!你等一下……”
由美那边好像有谁来了,芳子在电话中听到门铃的声音。芳子趁机看了看手表,十点半,她们已经讲了二十分钟。
“对不起,可以继续说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端又传来由美的声音。
“你这两天是不是正忙着截稿的事?”
“没关系,我昨天晚上忙到很晚才回家,今天大家都要到中午以后才上班。”
“你说嘛!修平是不是太过分了?”
时间既然充裕,芳子就继续发她的牢骚。
“他自己在外面有女人,却绝不允许妻子逢场作戏。”
“我老公还不是一样!”
由美的丈夫小修平一岁,不过可能是没有小孩的关系,外表看起来似乎年轻了五、六岁。他在广告公司上班,口才一流待人殷勤,但由美说他实际上是个高深莫测的玩家。
“我那一口子说,男人无论怎么花心都没关系,女人却绝不能踏错任何一步。”
“他这样讲实在太过分了。”
芳子心想,自己和松永jiāo往虽然不对,但是导致这种后果的因素,无非是丈夫过于自私。她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冷落自己,为其他女人着迷,久而久之,她遂也产生“既然如此,大家一起乱搞”的念头。
“他说的话都只是有利于男人。”
“为什么男人逢场作戏就没关系?”
“他说男人花心不会动真感qíng,女人一旦和别人发生关系,就会无力自拔。”
“哪有这种事?”
“就是嘛!逢场作戏却动了真感qíng的男人也多的是。”
“有的男人还为了女人变卖了土地散尽家产,到头来被抛弃,只好跳楼自杀了……”
“到了这个时候有的男人就会威胁人家跟他结婚,否则将予以杀害……要不然就抛弃妻子,连家都不要了,想想看,他们刚开始还不是逢场作戏而已?女人要是作出这种事qíng,他们男人不当成头条新闻来谈才怪!”
两个女xing编辑都对大男人主义横行的社会深恶痛绝,在这一方面的看法她们两人完全吻合。
“女人也可以逢场作戏的。”
“不过,你和松永之间真的只是逢场作戏吗?”
“这个……”
说到一半芳子又把话给吞了回去。她和松永之间的确发生过ròu体关系,却从来没有和他同居或结婚的念头,但是也并非全无感qíng。
“我想我和他只是xing伴侣吧!”
“你没有想过将来要和他在一起?”
“我怎么会这么想嘛!”
芳子拿着听筒,使劲地摇着头。
“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松永是个自由的摄影师,工作态度认真,摄影技术也有一定水准,但略具艺术家的习气,并不太好相处。以他三十八岁之龄,从事的又是摄影工作,照理说是个相当吃香的单身汉,事实上,公司里一些年轻的编辑多半对他敬鬼神而远之,唯独芳子偏爱他那隐藏在孤僻个xing中的纤细特质。
“他和你先生完全不同类型。”
由美说得一点也不错,修平的体格魁梧,外表富于男xing魅力,一看就知道是个颇为霸道的人。他在工作上也相当顺利,挫折与坎坷似乎不曾降临在他的身上。相形之下,松永就显得修长多了,他的个xing孤僻,事实上却十分脆弱,仿佛特别需要别人的照顾。总而言之,修平和他无论在外型或个xing上都南辕北辙。
“唉!我实在烦死了。”
由美的话令芳子又开始为自己和修平的事感到烦恼。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就是不知该怎么办,才打电话给你的啊!”
时钟已经指着十点五十分,实在该出门了,然而即使现在赶到公司上班,似乎还是无法把工作做好。
“不想个办法的话……”
其实,芳子一个劲地嘟囔着也于事无补。她吵架的对象是修平,她却拉着毫无瓜葛的由美扯了将近五十分钟。
“你要不要到公司去?”
“已经非去不可了!我必须核算出差费,然后将采访的录音带整理出来……”
“这些事不是也可以在家里做吗?”
由美说得没错,然而待在家里芳子老觉得心qíng无法放松。
“待在家里我就有一种很凄惨的感觉。”
“你不要想得那么严重嘛!我想你先生也一定很后悔的。”
“他为什么会后悔?”
“因为追根究底,是他花心在先啊!所有的不是也是因他而起……”
芳子认为这个理由有些牵qiáng,然而此刻这么想却有助于心qíng的放松。
“他才不是那种深明大义的人呢!他也认为男人做什么都可以,女人却必须谨守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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