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织坐进沙发,看着霞cha花的背影说道:
“上次突然给你打电话,真对不起。”
“我才抱歉呢!”
“那么晚打电话,后来我一直在责备自己。”
“说是和村冈先生在一起。”
霞把芍药拿在手里,仔细审视,剪掉叶子。
“开始时只是打算喝几杯,不觉喝多了,倒是最后村冈警告了我一番。”
“警告?”
“他说,我不该喜欢你。”
霞装作没听见,cha着花,双手压住jīng的中部。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伊织说话时,霞转过身来。
“摆在哪儿?”
大型装饰柜中段有一块可容电视机大小的空间。伊织指了指,霞捧着花瓶,放在那位置上。
“它可能给您添乱。”
“不,太棒了。”
一朵大芍药花,仅剩的一片绿叶靠在花的旁边。这一切和淡淡的备前备前,日本古地名,此处作花瓶名下同 。花瓶相得益彰。配上花,屋子增加了一种华贵的气氛。
“我原来以为芍药是富贵花,可这么一看,倒很素雅。”
“我不是自夸,白芍药,而且只有一朵,这才雅致。”
伊织点点头,想要说“花就像你……”,但没有说出来。他记得霞拿山茶来时,他也曾经说过花像霞一类的话,当时也是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每次都说很像你,听起来缺乏感qíng,而且这说法本身也稍嫌做作。然而,这时他感到两者相象,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山茶那羞涩洁白的姿态正如霞,而芍药那沉静的雍容也正与霞相象。
两个人看着旁边的花,相对而坐。
“一直很忙吧?”
“谈不上。倒是我一直很焦急,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你总不给我打电话。”
“您是说,让我给您打电话?”
一瞬之间,霞表qíng严肃地看着伊织。
伊织又一次想到霞是有夫之妇。虽然曾经幽会过两次,但要女方主动打电话,可能确实有些过分。
“半夜里打了个怪怪的电话,结果不好意思再打。下回白天打。”
“也许女佣接电话。不过,她很聪明,没关系。”
伊织吃了一惊。像这么主动地表示,霞还是头一回。过去总是躲躲闪闪,似乎被迫无奈的样子。
“到别处去顺便到这儿吗?”
“到日本桥百货商店的花卉展览会去了。我的花展览了,虽说不好。”
“那倒一定要欣赏。”
“不值得一看。”
伊织又看了看花瓶里cha的花。花朵平凡,可cha出来的风格十分别致。
“听说,你六点钟……”
“和展览会的朋友们在饭店聚会。”
看过展览,然后举行招待会。利用这中间的短暂时光,霞来看自己。可是,六点钟的话,还只有两个小时多一点。伊织又看看花,思索着找个机会约霞上chuáng。
男人很难准确地了解女人的心。霞既然抽出白天短暂的时光到家里来见自己,自然是对自己有好感。可以肯定地说,这就是爱。但这是否就意味着会跟自己上chuáng,伊织却实在缺乏自信。男人不清楚的就正是这后面的事qíng。
过去已经以身相许,现在又是二人相处。照过去的qíng形来看,她当然会同意。但即使在这种qíng况下,女人有时也会拒绝。她可能说,我不是这意思,也可能说,只是来见个面。要是想要的心qíng表露的太明显,女人反而会逃避。
不过,她绝不会打心眼里讨厌他,如果自己认为不行而灰心丧气,结果反而会被她认为自己没勇气。总之,对女人来说,这时的气氛非常重要。上chuáng没有道理可讲,只是个时机问题。在顺其自然的状态下拉一把,她就会顺从而来。
也许女人这时正在怨恨,男人为什么不主动一些呢?
但怎样才能顺其自然呢?这事很难。就说烘托气氛吧,每人喜好的气氛各有不同,想要马上烘托也难以立即实现。尤其是阳台上she进明亮的阳光,这下午的时光更是难办。白昼做爱,如果不是男女多次相爱,难以实现。
伊织偷偷看了看表,三点半了。这样下去,她要出席六点的招待会,还只剩两个小时。再说考虑到穿衣服的时间,就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他对自己说:“要快……”。
然而,毫无遮拦地要她一起上chuáng,太过离谱,伸手去拉,也太不成体统。
可能的话,要在不损伤霞和自己的自尊心的条件下上chuáng。
更惨的是两人相向而坐的位置。如果并排而坐,可以偷偷地搭手上肩,探身接吻。可相对而坐,伸出手去就太不像样。
伊织无奈地站起来,到厨房去喝了口水,然后像是在寻找什么似地站在了霞背后。开口十分漂亮的领口就在自己的眼前。
“ 就是现在……”一阵轻轻地嗫嚅在伊织头脑中响起。爱固然要深,但时机也很重要。男女之间会有无数后悔,“要是那时这么对我说”,“这么做的话”该多好呀!那个时刻能接受的,现在无法接受。反之,现在能接受的,换个时间也许就接受不了。时机转瞬即失,有多少爱就消失在这遗憾之中。这也许有时就会决定人的一生,实际上,两个人结合时也与此完全相同。
如果现在就这样回到自己坐的地方,那就只能继续相向而坐聊天。无论是谈花,还是谈工作,无休止地谈下去,惟有时间不断流逝。那也可能很快乐,但两个人独处一室也就毫无意义。甚至可以说,那就得不到一种实感,无法表明爱qíng已经加深。
女人也许是能见面就很高兴,可对男人来说,既然见面,就想抚摸肌肤。
至少一旦陷入比较深的关系,就会感到肤浅的幽会毫无意义。
虽然只有几秒钟,霞似乎已经对伫立在身后的伊织感到疑惑。就在她准备回头探询时,伊织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她本要向上站起的上半身被拉了过去,霞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
她刚说到这里,伊织已经不管不顾地把她的脸扭向后边。
“这怎么……”霞呢喃着,再次表示不同意。
可是,伊织已经不再听她说的话。现在能够相信的不再是话语,而是ròu体的反应。
ròu体虽然一度反抗,但接着就顺从,然后嘴唇微启,舌头伸了进去。
经过长时间的接吻,伊织偷偷睁开眼睛时,他才发觉两个人的姿势是何等奇妙。霞的上半身坐在椅子上,只有脑袋转向后面接受了他的吻,而伊织则跪在椅子后面,搂着她的肩膀。过午的阳光从阳台照she进来,无qíng地泼洒在霞的脸上。像是在忍耐疼痛,她轻微地皱起眉梢,眼角在微微颤抖。
只要有了这个开端,剩下的就不再犹豫。再下面就是沿着过去走过的道路走下去。实际上,如果在接吻之后停滞不前,那倒反而极不自然。伊织已经不打算停下来。他拖着霞来到寝室,霞哀求地说:
“我真的得六点钟走,”
“知道,那之前肯定放你走。求你了。”
伊织把嘴凑在她耳边恳求,霞终于认头了。
“那你等一会儿。”
霞说着,背过身去开始解衣带。突然又想起来似地停下来说:
“还是太亮。”
“所以,我已经遮暗了。”
伊织又一次拉了拉chuáng头的窗帘,可是,只有网眼和厚布两层窗帘,即使都拉上,午后阳光的亮度还是飘dàng在屋里。
“我不愿意……”
“我决不看。”
伊织已经先上了chuáng,赌咒发誓,可霞还是想不通,手持解了一半的衣带伫立着。
“真的,我这样。”
伊织用双手捂住眼睛,霞这才慢慢地脱起来。
“你没睁眼睛吧?”
“当然了。”
伊织斩钉截铁地回答着,两眼在手后边睁开了。透过手指fèng,他看到霞正在解开衣带。像往常一样,她把和服退到肩上,一根一根地解开内衫的带子。
伊织偷偷看着,想起“至福”这个词语。至福,也许就是描写这一瞬间。
只要这样等待着,霞就会投入自己的怀抱。她简直如同掌中之玉。可是,现在还没有完全进入掌中。虽然已经是现实,可还留有未来的余地。和实在的现实相比,幸福还在未来。正当他在至福的境界中思索时,
霞已经脱得只剩下一件长衫,在chuáng脚弯下了腰。
“我可以进来吗?”
伊织不回答,拉开了毛毯,看到这些,霞小声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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