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织心里决定自己主动做坏人,如果说是自己硬要qiáng拉,霞就可以减轻一些负担,那就这么办好了。
“还能见到你吧?”
伊织伸手摸着背过脸去的霞的腰,luǒ露的臀部还残存着qíng爱的余火,微微发烫。
“别想那么多,来看我!”
“……”
“见面的时候,忘掉一切。”
“我在家的时候,心里只是想着你。”
一瞬之间,霞的腿痉挛一动。接着一翻身,霞又把头埋在伊织怀里。
“别把我变成无赖。”
“无赖……”
“是呀,我求过你的。”
她的意思也许是说,伊织是个无赖,霞受到胁迫,陷为无赖的同伙。这说法有些奇异,大概她是想说,坠入qíng网的有夫之妇和落入无赖魔掌的女人命运相同。
伊织不说话,只是享受着霞的qíng热。别人叫他无赖,实在意外,但仔细想来,又觉得不无道理。qíng恋也许就是一方将另一方变成无赖。尽管心里想着不能跟他gān这种事,但却越陷越深,这正是qíng恋的宝贵之处,但也正是可怕之处。
然而,要是qíng爱没有危险,那从一开始就不会迸发激qíng。要说现在伊织和霞谁是无赖,那恐怕已经很难判断谁是谁非。霞似乎认为是她陷入了无赖的魔掌,但从伊织看来,他却像是淹没在霞魅力的汪洋大海之中。至少如果不是霞具有如此魅力,伊织也不会陷进去。
即使在具体qíng节上是男人伸出手,而实际上唆使男人伸手的却是女人。甚至可以说,即使不直接做什么,她的魅力本身就是一种罪孽。既然走到了这一步,现在又何必再说谁好谁坏。
不过,要是霞说伊织是无赖,伊织打算心甘qíng愿地接受。对男人来说,“qíng恋无赖”也许正是求之不得。
“那你就死心塌地当无赖吧!”
伊织低头一看,霞正在微笑。
“我想逃出去。”
“已经晚了,你看……”
伊织突然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抱住霞。
“啊……”霞轻声惊叫,痛苦地摇着头,可伊织不予理睬,尽力拥抱。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霞长长地出口了气。
“骨头都断了。”
“我就是想折断它。”
“那你就是杀人犯。”
“对,我本想杀了你。”
“你真坏!”
霞轻轻瞪了伊织一眼,问道:
“几点了?”
她抬起上身,忽然发现露出两个膀臂,慌忙缩了回去。
“看看表!”
“自己看!”
“真坏……”
两个人相互揶揄,两颗心又在靠拢。看这样子,他不必担心霞会逃避无赖。伊织放心了,看了看chuáng头柜上的钟。
“四点十分。”
“哎呦,这下可坏了……”
霞想起身,又慌忙中发觉似地说:
“你先起!”
这样躺下去,luǒ身的霞无法起身,可能会困惑。伊织不打算让她为难。
他先起来冲了个澡,然后再打开寝室的门,霞小声惊叫起来。
“讨厌……”
霞正在穿袜子,只穿了一件长衫,伸开两腿坐在镜前,一只手按在袜扣上。
“那儿有没有一件衬衣?”
听到伊织的话,霞合上长衫前襟,递过了搭在chuáng边的衬衣。
“你不冲个澡?”
“不。”
霞似乎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刚起chuáng时的面孔,扭过脸去,立即关上了门。
伊织在自己的房间里穿上衣服,想起霞上次也没冲澡就回去了。霞没冲澡倒没什么,伊织却总惦记着这是在qíng爱之后。这样直接回家,丈夫会不察觉吗?敏感的男人肯定会发现妻子刚才让别的男人爱抚过。
或许她回家后自己一个人洗澡。霞是有夫之妇,实在令人担心。
然而,伊织并不喜欢那种qíng爱之后马上到浴盆里冲澡的女人。他过去曾遇到过这种女人,听到哗哗的水声,感到很败兴。如此看来,看到她qíng爱之后直接穿上衣服,他感到这是她珍惜和留恋qíng爱,心里感到高兴。
一次宴席上,一位年过七旬的老jì曾经说:“如今的女孩儿和男人一起温存,然后马上就冲澡,真不明白她们的心境。我们特别珍惜男人的气味,整个晚上保持那身子睡觉。”
要是霞也是出于这种心qíng而不冲澡,那倒令人喜悦。
不过,伊织刚才从门fèng里看到,霞的身姿实在妩媚。霞伸开腿坐在地上,摆出一付男人的架势,真够婀娜。虽说是为了穿袜子,可坐在地上,伸开两腿的姿势实在挑逗人。霞大概就是采取那种姿势穿上白色长袜。正是因为霞穿着硬挺的白袜,系上四个小扣,她伸开双腿席地而坐的姿势才更加显得妖冶。
霞梳好头,穿上衣服,在客厅露面时,已经过了五点。她穿着蓝色结城和服,系着浅灰衣带。那姿态中已经看不出qíng爱的痕迹。
不过,夕阳依然明亮。霞像是要遮挡,手放在额头上。
“你喝咖啡吧?”
“饶了我吧!我这就告辞。”
伊织抬头站了起来。总觉得匆匆忙忙。不过,本来时间有限,也是无奈。霞拿起手袋,伊织只好送她到门口。
“还能见到你吧?”
“……”
霞不出声,点了点头。
“下次咱们去奈良。”
“什么时候?”
“六月初,你上次不是说想去吗?”
霞转过脸想了想。头发已经梳上去,露出半截的耳朵边散落着几根头发。
“住一晚,好吗?”
“我再打电话来。”
霞像是要拂去瞬间的迷惘,转过脸来,低下了头。
“对不起。”
伊织点头的同时,蓝色的和服已经一晃之间穿过房门,消失在视线之外。
公寓沉重的门已经关上。伊织喘了口气,白昼的qíng爱到此结束。
伊织一人独处,靠在椅背上,伸开两条腿。
暮chūn的阳光在地毯上留下长长的影子。既不冷,也不热。傍晚的街上充满倦怠。霞将穿过街道,匆忙奔向大家集合的会场。她衣带硬挺,手里提着手袋,一直向前走去。看到她这样子,没有任何人会想到她刚才还在温存做爱。相反,她的面庞更显清慡,肌肤也增加了弹xing。
然而,伊织如今又陷入怠倦和无穷的空虚之中。
他尽qíng享受美丽的ròu体,十分满足,可又跌入空虚……
这是男人的任xing?抑或是抛弃工作的悔恨?或者这就是男人在xing上的空虚?
余 花
银座并木街拐角处,有一座白色的七层小楼。一层入口处挂着一块招牌,上面自上而下写着:“英善堂画廊。”小楼临街,进深很长,楼里还有餐厅和洋货店,不过英善堂位居拐角处,占据了最好的位置。
画廊的目的在于让人们欣赏绘画,路过的人本可以轻松地进入店内,也可以说是一种免费的美术馆。然而,如果不习惯,却很难走进去。如果不打算买画,那岂不是免费参观?除去这种心理内疚以外,它不像展览会场那样挤满观众,也是人们难以进入的原因之一。
一般说来,入口处一定有一张小桌,后面坐着个女孩。大厅的角落里摆着接待用的沙发,画廊的主人和画家们喝着咖啡闲聊。客人总感到他们正在估量自己的身份,感到不安。
打算从银座一带画廊买画的人,一般说来经济上比较富裕,所以仅仅为了参观,也很难进入画廊。
伊织来到挂有“英善堂画廊”招牌的门口,伫立片刻,然后转眼观看临街墙壁上装饰的绘画。玻璃窗框内并排摆着两幅画,画家是稍有绘画常识的人都知道的日本画的大家。时值六月天的傍晚,虽然阳光依然明亮,但下班的人们已经川流不息。
不知是什么缘故,穿过银座的上班族很少给人以那种急于回家的感觉,许多人似乎是要去酒馆或者漫步在夜幕下的银座街头。现在就有四个人高高兴兴地闲聊着走过伊织身后,接着又有两个年轻人笑声朗朗地跟在他们后面走了过去。
由于这一带也是银座的夜总会聚集处,盛装上班的酒吧女郎们的身影也夹杂其中。整个街道充满着银座夜晚即将热闹起来的前兆和期待。伊织感受到这种气氛,眼睛却盯着橱窗中的画。
猛看上去,他好像全身心迷住了绘画,但脑子里想的却完全是其它事qíng。一直到刚才,他还打算到了这里直驱而入。既然自己是来看画,自然应当磊落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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