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巨变的能源何在……他越思索,越惊诧于女人ròu体的奇异,不一会儿就像坠入深渊似地陷入一片迷惘。
两个人肌肤相爱,沉浸在欢悦之中。然而实际上,真正享受欢乐的大概只是女人,而男人却只是在受人吞食,为人牺牲奉献。女人不断地欢悦满足,而男人得到的只是那之后的疲劳和倦怠。
然而,这种思绪只在一瞬间掠过脑际,他立即又回到现实的欢悦之中,不久则临近忍耐的极限,终于又迸发出一切jīng力,走向终极。
可是,完事之后,男人只是慢慢萎缩,而女人却像是波làng席卷,不断扩展,更加丰腴,愈加满足。伊织想要离开,而霞则断然不予允许,更加紧贴过来。
“真让我吃惊……”
待两人呼吸平稳后,伊织稍带挖苦地说道。霞的眼神还沉浸在快乐中。
“是你太坏……”
“为什么?”
“我以前可从不这样的……”
经她一提,伊织也感到的确如此。当初的霞非常有节制而且谨慎。
“对不起。”
“不,现在才好……”
一个沉稳的女人,不知不觉中变成一个十分放dàng的女人。面对这种剧变,男人既感到惊叹不已,同时又觉得十分满意;是他造就了这种变化。
“不过,今夜真有点不同寻常。”
“那是因为你看了色qíng画吧?”
“你又……”
霞摇头否认,反而变得更加可爱。伊织又搂过霞,在满足之后的倦怠中,先行进入梦乡。
第二天天气晴朗,但风却充满凉意。
按约定时间,东野九点半钟来接他们,先去了国立博物馆,又参观了梵高美术馆。国立博物馆内主要收藏荷兰十六七世纪的绘画作品,但其中属伦勃朗的作品最为著名。一幅名为《夜警》的绘画展示在大厅中央,屋顶全用玻璃做成丅,人们可以在自然光线下加以欣赏。梵高国立美术馆于八年前落成,建筑物十分独特,一至三楼的中央靠支柱支撑,建成中空天井,挂满展品,建筑物整体设计得既豪华又具有现代气息。
按昨天预定的计划,本该看完美术馆之后去哈戈镇,现在临时改变行程,直接去市立美术馆,然后又参观了海洋历史博物馆。结果整整一天光是参观美术馆和博物馆了。不过,来荷兰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观赏这些建筑物,因此伊织感到很满足。结果,第二天就这样结束了。第三天,应东野热qíng邀请,要去他居住的莱瓦登镇,到他家去,还要见东野夫人,霞决定穿和服。
他们中途参观了还保留着古老民族服装和生活方式的佛林丹,穿过了须德海堤坝。这座大坝全长达三十七公里,起到围海造地的作用,像一条小路在海中延伸。
“真恐怖……”霞望着窗外自语。的确如此,路两旁就是冰冷的海水,远望则是一望无垠的大海,实在令人胆颤。越过大堤,他们进入荷兰北部的弗里斯州。
莱瓦登镇是州的首府,城市古老而安静。
东野把家建在这里,屋后设有一座烧窑。他很早以前就一直希望伊织来家做客。
荷兰籍夫人烧出一手好菜,款待他们。因为夫人曾在日本居住过,所以日语说得很好。她已经好久没看见和服,连连称赞“太美了!”,然后她又说起自己也有一套和服,于是穿上给他们看了一遍。
伊织原来很担心夫人对他们的看法,然而夫人却谈笑自若,似乎只当他们是一对相爱的男女前来旅游。
饭后大家一起照了相。伊织开始担心照片将来可能被日本的熟人看到,但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于是横下心来,和霞并排坐在一起。
当夜,他们住在东野事先替他们定好的饭店。饭店风格古朴,位于车站附近。
第二天参观了东野的瓷窑后,开车浏览了弗里斯一带。
在荷兰,无论城市多么小,必有美术馆和博物馆,珍藏着古老的艺术品。这一点实在令人佩服。
日本人似乎很少到这里来,过往的行人几乎都要看霞一眼。
“你穿着和服,他们很少见过吧?”
“不过,他们都似乎对脚感兴趣。你看,刚才过去的那个人也是奇怪似地看我的脚呢!”
的确如此。外国人不丅穿木屐,因此看霞脚穿糙履,步伐轻快,好像很稀奇。走完一条街,周围立刻现出一片平原。寒风掠过光秃秃的白杨树,周围景色冷气袭人,近似日本的初冬天气。不过,日本人生活在狭窄的岛国上,也许更喜欢这种荒凉。
太阳西斜,他们欣赏着巨大的夕阳沉没在平原尽头,回到了莱瓦登。晚上,他们去位于城边的餐馆就餐。餐馆顶着一个芭茅房盖,给人的感觉像是由农房改建成的,可里面却由结实的粗柱支撑。包括夫人在内,四个人在这里一起用餐。伊织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和霞已是多年夫妻。
霞也总是像妻子称呼丈夫似地称伊织为“你”。此时此景,这种称呼丝毫不显生硬。
第三天上午,他们从莱瓦登车站乘电车返回。东野前来送行。四天来,一直承蒙东野关照,而他对霞的接待极其自然,没有发生任何难堪的现象,伊织感到非常高兴。伊织再次表示感谢。他本想最后再叮嘱他一句:“别跟任何人说到她”,但转念一想,这已完全没有必要,于是没有再说。
“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了。”
他虽然并不嫌弃东野,但这时确实产生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今晚在阿姆斯特丹再住一夜,明天上午去维也纳。”
霞听后点点头问道:
“今天星期几?”
“我们星期三到这里,大概是星期六吧……”
铁路两侧,灰朦朦的天空下,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原。伊织望着窗外的荒凉景象,突然想起东京的妻子和笙子。霞缄默无语,一直望着窗外。
在他们二人世界欢乐的旅游间隙,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
从荷兰北部返回的第二天,伊织和霞搭乘上午十点的航班离开阿姆斯特丹,前往维也纳。他曾多次来过欧洲,但却从未到过维也纳。他一直想去看看,但总是因为日程安排不开而错过机会。这次下了决心,除了荷兰以外,一定还要去维也纳看看。
“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上了飞机之后,霞像刚想起来似地笑着说道:
“到欧洲来旅游,只去荷兰和维也纳,总有些不对劲。”
“现在人们旅游时不再喜欢紧紧张张地东跑西颠。与其如此,不如只去一个地方仔细游览,既安稳,又能学点知识。你是不是觉得巴黎或别的地方更好?”
“不,我很满意。看到荷兰的乡村,旅行很愉快。维也纳我也很早以前就想去。但是为什么要来荷兰和维也纳呢?我总觉得有些不可理解。”
经她一问,伊织也有同感。荷兰是因为有东野在,维也纳是早就想去,仅此而已。总之,这次出国旅游,他想远离工作,随心所yù地玩一玩,所以也就随心所yù地这么定了下来。
“从维也纳的大森林回来后,再听一场绝妙的音乐会,那该多好呀!旅游指南上好像写着,那里有一座夏布隆宫,可以和巴黎的凡尔赛宫媲美,对吧?”
除此之外,伊织脑子里的维也纳却充满着华丽和灭亡相互jiāo织的辉煌。
过去的维也纳曾是统治全欧洲的哈布斯堡王朝所在地,权势和豪奢显赫一时,如今的奥地利再也见不到昔日的踪影,只是在西欧和东欧文明之间奄奄生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这里还保留着历史上极其灿烂的西欧文明的最后韵味。换句话说,它正像熟透的柿子那样甘美,又像落日的光辉那样绚丽。
“这座城市虽然没有经历过大发展和大动dàng,但依旧豪华壮丽,像是一直静静地等待着毁灭。”
“就像日本的京都吧?”
“维也纳也许可以算是西欧文明的最后堡垒了。”
伊织沉默了。自己之所以憧憬日薄西山的维也纳,也许是因为意识到自身毁灭的缘故。
下午一点钟,飞机抵达维也纳。也许是维也纳四面环山的缘故,这里比阿姆斯特丹稍暖和些。但是,已是晚秋季节,天空下仍显得冰冷静寂。
伊织认识这里T贸易公司分公司的经理木崎,曾告诉他要去维也纳,但没说具体日期。他也是个慡快人,如果告诉他,他肯定来接,又要给他添麻烦。况且,这次是和霞在一起,因此他决定到达以后再和他联系。
饭店已经事先委托旅行社预定好,位于市立公园前。在饭店吃了一顿过点的午饭,两个人乘出租车沿着人称古老城堡城墙旧址的环形路游览了一圈。歌剧院、美术馆、国会大厦、普鲁克剧院等维也纳的主要建筑物几乎都建在沿路两侧。环行一周,大体可以看到城市中心部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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