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_[日]渡边淳一【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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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口说者无心,久木却是听者有意。

  说到底,水口把恋爱仅仅当作刺激工作yù望,增添生活qíng趣的添加剂,而在久木的眼里,恋爱要沉重深刻得多。

  一想到和凛子的爱qíng,久木内心涌起的不全是喜悦,更多的是苦恼和痛楚。

  “你真行,老是那么悠哉悠哉的,比过去显得更jīng神了。”水口哪儿知道久木的苦衷。“我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只能和你说说。”

  “别想得大多了。”

  久木刚被解职时也很苦恼,可总不能老是这样想不开呀,能否调整好心境,关系到以后的生活。

  “以后还能找你聊聊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的话。”

  诉说了心事后,水口显得平静些了,两人又聊了聊社内的几件人事变动,就分手了。

  久木去附近的荞麦馆吃了午饭,回到办公室,这时衣川打来了电话。

  “怎么样,你还好吗?”

  从上次招待会后就一直没和衣川见过面,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老样子,你呢?”

  “还是穷忙活。”

  接着,衣川对久木诉说了一通“最近增加了讲座次数,可是学员人数却没有增多,真不景气”等等,然后,话题一转,

  “你想不想换个公司gāngān?”

  久木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怎么回答好,衣川解释道,

  “我以前工作的地方,正筹备要加qiáng出版部门,拓宽文艺种类呢。”

  衣川工作过的地方是个有名的报社,以发行报纸为主体,其它部门只是辅助xing的,出版部门也是其中之一,以一般出版社的标准衡量,力量是比较薄弱的。

  “今后报社要发展,单靠报纸是不行的,所以在出版方面也准备投入力量,将来,还计划出文库本呢。”

  “可是,起步太晚了点儿吧。”

  “所以找你来啦。”

  久木大致明白了,衣川是问他愿不愿意到报社的出版局去工作。

  被降职到分社的人,却被其它公司聘任,真是峰回路转,世事难料啊。久木问他:“那么,为什么找我呢……”

  “电话里说方便吗?”

  衣川担心在公司谈这事不合适,久木看看屋里只有铃木一人,被他听到也无关紧要,就说“没事儿的。”

  衣川放了心,详细向他作了解释。

  “是这么回事,现在的出版局长官田,是比我早两年入社的前辈,前几天我跟他提到了你,他对我说,可以的话,务必问问你有没有来的意思。”

  “这可真难得,只是太突然了,我没有思想准备。”

  “不用马上答复,等一切就绪也得来年开chūn了,不着急。不过局长对你相当感兴趣,还说有机会想和你见见面呢。”

  “他一直搞出版工作吗?”

  “不是,原来在社会部,是个很有魄力的人,总是闲不住。”

  久木现在正闲得无聊,所以十分感谢衣川这份好意,可又不便马上答复。

  “多谢你的好意,让我先考虑一下。”

  “没问题。”衣川忽而压低嗓音说,“近来她好吗?”

  他指的是凛子。

  “还好……”最近他们几乎天天通电话,却很少见面。

  自从在箱根住了两晚之后,凛子就难得出门了,即使见面,一到九点她就急着回家。

  凛子只是说“再忍耐一段时间”,其它什么也没解释,多半和她丈夫之间发生了冲突。久木正担忧着凛子,所以衣川那神秘兮兮的口吻引起了他的警觉。

  “难道发生了什么……”

  在久木的催促下,衣川顿了顿说:“她不至于离家出走吧。”

  “为什么这么说?”

  “也没什么根据,只是三天前她特意到中心来找过我。”

  久木昨天还和凛子通过电话,她一点儿也没提到这件事。

  “起初她吞吞吐吐的,问了半天,才说出希望能在中心继续担任讲师。”

  “这可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呀。”

  原来凛子是代替师傅,作为临时讲师来中心教楷书的,原先的讲师即是凛子的师傅,没有他的许可是不行的。

  “先生提出要她替代了吗?”

  “没有,是她自己的意思。”说完,衣川又狡黠地问,“她没跟你漏过?”

  “好像提过,可是……”

  “据她自己说是想正式钻研钻研书法,也说不定是为了挣钱。”

  “挣钱?”

  “想长期当讲师,不就是为了钱吗?”

  话是不假,可是凛子不像那么缺钱的人,真有困难的话,也会跟自己说的。

  “她到底怎么想的呢……”

  “不清楚,她是特意为这事来的,我猜她多半想离开家独立生活。”

  久木万没想到凛子会有离家出走的打算,连她想继续任职的事也一无所知。

  “会聘请她吗?”

  “问题不大,讲师由中心聘请,只要中心同意就可以。”

  “不经过师傅合适吗?”

  “这个我说不好,反正她是个敢做敢为的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这么说你可别见怪,我总觉着她要是认定了一条道就不会回头的。”

  尽管久木不愿意听衣川说三道四,不过凛子的确有点儿爱走极端。

  不管怎样,这么重大的事为什么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呢。久木不了解她的真实想法,沉默不语,衣川试探地问:“看样子你是蒙在鼓里喽?”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隐瞒了,久木点了点头。

  “最近感qíng不大融洽?”

  “没有哇。”

  虽说没像前些日子那样出门旅行,但每周总要见一、二次面,由于凛子的时间有限,每次都是一番缠绵之后,便匆匆而别。

  “你们两人的事,我不想过问……”衣川顿了一下,“她想要工作也没什么,至少该和你打个招呼呀。”

  “我倒无所谓,多谢你们能聘她。”

  “你最好再和她好好合计合计。”衣川又补了一句:“她瞧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

  久木脑海里又浮现出凛子兴奋到极点时那紧锁眉头,窒息般痛楚的表qíng,他攥着电话闭上了眼睛。

  久木想马上跟凛子联系,可是在办公室里打毕竟不方便。

  久木点燃了一支烟,思考着该怎么和凛子谈这件事。

  先要问问她为什么要去中心当专职讲师。衣川认为她是为了挣钱,难道就这么简单吗。衣川还说凛子一副苦恼的神色,也许有离家出走的打算。

  无论如何,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事先不跟自己说一声呢。

  自己瞎琢磨也没用,先约她出来见个面再说。

  久木翻了翻笔记本,进入十二月份以后,忘年会和招待会接踵而来,今、明两晚都有安排了。

  不过,只要凛子能安排出时间,这边不参加也得去见凛子,直接听听她本人的想法。

  待心qíng平静下来后,久木熄掉香烟,拿起手机出了房间。

  和以往一样,他还是到搂梯过道那儿去打电话,看了看四周无人后,便按了电话号码。

  现在是下午二点半,只要没有特别的事qíng,这个时间凛子应该在家。

  嘟…嘟…声响了好几遍,才有人来接电话,他还以为是凛子,没想到话筒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喂。”

  久木不由自主地拿远了电话,屏住了呼吸。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喂,喂。”的声音,久木赶紧挂断了电话。

  凛子没有孩子,这个人会不会是她丈夫呢?

  听说他有四十五岁了,可是听声音挺年轻的。

  问题是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在家呢?

  他是医学部的教授,一般来说除了节假日,大白天是不会在家的。

  也许临时有急事回来,或者患感冒在家休息吧。

  说话声又不像感冒,一定是凛子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久木越想越不安,极力想像着种种可能发生的qíng况。

  难道两人正在家里争吵吗?

  可能是丈夫一再追问妻子最近为什么总是外出时,戗戗起来,妻子痛哭流涕,不能接电话,丈夫才来接的。

  结果打来电话的人没说话就挂断了,于是丈夫更加怀疑了,又诘问起妻子来。

  就像自己亲临其境一样,久木一个劲儿地往坏处想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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