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之爱_[日]渡边淳一【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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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餐具、水壶是必要的了。还有吸尘器、冰箱。”

  的确,真要安顿下来还需要不少家什。如果跟袊子说那些东西让妻子准备,袊子肯定不乐意。

  出租车在六本木十字路口朝饭仓方向转过弯后停了下来。烤ròu店就在路边大楼的三层。这一带的铁板烧都很贵,只是这家店是从产地直接进货,所以要便宜一些。

  二人在饭桌前坐下,要了葡萄酒,然后开始gān杯。

  “为了新的工作间。”

  袊子的眼神半带谐谚:“可得gān出点名堂啊!”

  “这个,这个……”

  “终于选中了工作间,你怎么打不起jīng神了?”

  “没有,我挺高兴的。”

  风野掩饰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家店里平时总是挤满了上班族和谈qíng说爱的青年男女。可能因为今天是星期日的缘故,显得净是全家出来吃饭的。

  吃铁板烧的座位呈L型,风野的左边是一对四十岁左右的夫妇,中间是两个孩子。那个中学生模样大一点的女孩从她父亲盘子里夹走了一块里脊ròu,又从自己盘子里夹了一块排骨放到父亲盘子里。这家店在这一带虽然是比较便宜的,可一个人没五六千日圆也下不来,看来这一家的经济qíng况不会差。

  风野用眼睛的余光瞧着这家人,忽然觉得有一种犯罪感。

  风野曾经把这种心qíng与大学时的同窗讲过。同窗认为,“那是你良心未泯的表现”,“能有那种感觉就说明你还有救。”

  但是,风野对现在的自己仍然还有良心而懊恼。希望去了这良心,而心安理得。管他什么家里妻子、孩子在等着自己,离开了家多么自由。

  然而,现实是无法忘记妻子、孩子的存在,自己亲手筑起家,自己又觉得是累赘不合乎逻辑。若是没有家庭就好了。不结婚,也不生孩子,就自己一个人的话何至于这般烦恼。

  总之,结婚生子是个错误。曾经有个作家说过“家庭乃万恶之根源也”,现在对这句话有了切身的体会。就说吃顿便饭,只要家里的事在脑海里浮现,立刻就觉得食不甘味。实际上,不止是吃饭,即使在工作时,只要一想到孩子还在等自己,就不由得糙糙结稿。对qíng人的爱恋也弄得不上不下。

  “想什么呢?”

  让袊子这么一问,风野慌忙笑道:

  “ròu很嫩,味道不错。”

  袊子把里脊ròu蘸着作料汁吃,小而好看的嘴唇上下开合着。风野边看边端起了酒杯。

  很偶然的,碰上孩子生日或从乡下来了亲戚时,风野会带全家人外出吃饭。一般都是按孩子或亲戚的愿望吃中餐或西餐。有时,也带全家去郊游,一年里只有一两次。孩子们都十分高兴。妻子在这种场合常说“难得爸爸带咱们一起吃饭,点几个好菜吧”。吃的时候,“这是水母吗?”妻子会好奇地仔细问端上的每一道菜名,细细品尝。总之,还没有带全家在高级餐馆吃过饭。当然,也没让她们吃过铁板烧。

  “电视呢?”

  袊子冷不丁冒出一句。风野把刚夹起的ròu又放回盘子。

  “工作用房就不要了吧。”

  “累了的时候可以调剂一下jīng神嘛。”

  风野家已经用了七八年的电视可以算是古董了,现在画面总是跳动看不清楚。

  “我把家里的旧电视搬来吧。”

  袊子沉默了一下,突然又挑衅似地说:“用不着,买新的怎么样?”

  “那又得花不少钱呀。”

  “你真是以家为重啊,买了新的准备放你家里是不是?”听袊子这么一说,风野终于明白了袊子不高兴的原因。

  “书房就是写作看书的地方。再说我又不常看电视。”

  “好哇,你有道理。”

  风野听着袊子的牢骚叹了口气。

  往往就是为了一点点在别人看来不值得的小事而发生争吵。如同平静的海面上不知何时会巨làng滔天。上次早上就因为站在阳台上往外看引发了冲突。两个人关系亲昵,可又总存在着一种一触即发的危机。风野好像总在怀里抱着颗炸弹。

  “那就买个新的吧。”

  风野讨好似地赶快改口,可是袊子没理他。

  吃完了饭已经过了八点。出了餐馆,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六本木的路口走去。

  正好是星期日,街上没有平日那么热闹,但是路口处还是拥着不少行人和过往的车辆。

  “去哪儿?”

  风野也没想好往哪儿去。实际上原准备陪袊子吃顿饭就回家的。说准确些,今天只准备找房,只是因为不好就那么与拎子分手才拖到现在。风野的两个孩子过了十点要睡觉的。过了这个点再回去就跟深夜回去一样,没什么意义了。再说,早上起不来,跟孩子们又打不上照面。

  “爸爸一回家我就放心了。所以你要早些回来!”

  二女儿正上小学,常跟风野撒娇。孩子天真可爱,对孩子来说,可能会因为思念老不回家的父亲而焦虑吧。

  “我还想再接着喝点呢。”

  或许是喝了葡萄酒的缘故,袊子微露醉意:“喂,我跟你说话呢。带我去哪儿再喝点。”

  “今天是星期日,没地方去啊。”

  “可以去饭店嘛。”

  风野听了没接话茬儿。

  “怎么?不愿意吗?”袊子追问道。

  “不是不乐意,今天晚上手上还有点活儿呢。”

  “什么活儿?”

  “倒没什么了不得的,只是星期一必须jiāo稿。”

  “那,那陪我一小会儿总可以吧。奥克拉离这儿不远,去那儿上面的酒吧好吗?”

  风野低头看了看手表,八点十分。陪她三十分钟,然后立刻往家赶,或许十点前能到家。

  “我叫辆出租车。”

  风野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袊子向快车道探出上身挥手叫车。

  六本木离奥克拉很近。两人并肩坐在位于十二层楼的吧台边上。

  “我跟你说吧,我今年夏天有几天假,我想去国外玩玩呢。”

  “去哪儿?”

  “当然是欧洲了,不过你要跟我在一起那就去哪儿都行。”

  风野曾去过欧洲两次,美国一次。袊子一次都没出去过。

  “夏天能不能抽半个月来出去玩?”

  “可我得准备秋季开始的在杂志上的连载。”

  “就十来天,问题不大吧?我出我自己的那份费用。”

  “夏天净是旅行的学生,非常拥挤的。”

  “可我只有那时才请得下假来啊。”

  风野是自由职业,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但是,袊子只能利用周未、连休日、暑假、过年的时间。

  “以前你还说过的,再出国带上我,你承认不承认?”

  的确,风野想过,要是能带上袊子一起出国就好了。可是,第一次出国时与大学时的同学同行。第二、三次出去又是忙于工作,条件不允许。

  “要是参加团队旅行的话现在不预约就来不及了。”

  袊子一听立刻跃跃yù试起来。

  “我明天就去旅行社问问qíng况。”

  “团体旅行意思不大吧?”

  “散客旅行可就贵多了。今年内我想一定得出去一次。不出去一次看看我实在不甘心。”

  袊子接着述说起自己的女同事们去过多少国家。

  “听见没有,今年内必须带我出去一次。”

  “啊,啊……”

  “你明确说‘带你去’!”

  袊子紧bī不舍。对风野来说,很担心出国前后这段时间无法集中jīng力写作。再说怎么蒙骗过妻子的眼睛也是个问题。

  “你答应我!”

  “知道了。”

  风野答应着又看一眼手表,还差十分九点。

  “咱们该走了吧。”

  袊子不悦地扭过头去。风野有点起急,顺着袊子的xing子来的话,真不知几点才能回家。风野装作没看见把香烟和打火机揣进口袋。

  “你多陪我一会儿就不行吗?”

  2

  “实在是有急活儿。”

  “你就是想早回你那个家嘛。”

  “不,我不回家。”

  “那你去哪儿?”

  “去公司。”

  “骗人!哪个公司星期日上班?”

  “周刊杂志哪里分什么星期日、星期一的,明天是发排的日子,编辑都在公司里忙活。”

  “你又不是公司职员,gān吧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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