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之爱
作者:[日本]渡边淳一
作者简介
渡边淳一,日本当代著名作家。
1933年10月24日生于日本北海道。
1958年毕业于札幌医科大学,医学博士。在母校担任整形外科讲师,授课行医多年。
后弃医从文,开始文学创作。初期的作品以医疗题材为中心,逐渐扩展到历史、传记小说,特别是其以医学知识和生活经验为基础,丰富多彩、深入男xing和女xing本质的恋爱小说,深受广大日本读者的喜爱。作为日本现代làng漫小说的著名作家,现在仍活跃于文坛第一线,至今已出版了130多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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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因果
1
风野的妻子并不知道衿子的住处,但是清楚他与她来往。可是妻子从不问衿子的地址和电话。话说回来,即使真被妻子询问,风野也是绝对不会说的。
因为妻子的不闻不问,风野才得以安心。但是恰恰如此又给风野带来些许担忧。
风野作为职业作家出道不久,上门约稿者还不多。万一他不在家,就很可能失去难得的机遇。
风野以前曾打算把衿子的电话告诉一两个有jiāoqíng的编辑,可又觉得这么做有些唐突也就作罢了。
总之,在这种qíng况下,万一家里出了什么大事是无法与他取得联系的。每次在衿子处留宿时心里就会感到一丝不安。现在的这阵阵警笛声就使风野不由得担心起来。
近来,风野往往醒得很早。
有时,即使熬夜写稿到两三点才睡,可早上六七点也会突然醒来。
不过,醒了以后也并不起来,躺在chuáng上任思绪纷飞,过一阵又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这回再睁眼时就近正午了。
风野把此事同熟识的编辑一说,人家笑道:“年纪不饶人呀!”
“我刚四十二岁。”
“但是早醒是过了四十后发生的,这没错吧?”
“醒得早不是正好说明jīng力充沛吗?”
“此言差矣!听我一个当医生的朋友讲,由于缺少连续睡眠的能量才导致早醒。说来说去是你有jīng力减退之嫌。”
“睡眠还要能量吗?”
“据说体虚的人总是处于浅层睡眠状态。年轻人睡着后太阳照到脸上也不会醒的。”
听了这番话,风野不禁悲上心头。
可不是嘛,身边的衿子眉间舒展还在酣睡。她平时老说醒来后有血压低、贫血的感觉,可还能睡得这么深沉,毕竟是年轻啊。
有时看着衿子熟睡的面孔,风野会产生莫名妒意,但是这会儿他的注意力全在火灾上。消防车似乎一辆接着一辆,警笛声依然不绝于耳。在塌塌米上听了一会儿,风野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绕过衿子去洗手间,在窗帘的遮挡下,层里还是黑漆漆的,从洗手间出来后,风野撩开了窗帘的一边。
阳台的玻璃窗已被朝露打湿,一盆天竺葵和一盆非洲紫苣苔摆放在窗台上。东方已经泛白,路灯还未熄灭。
警笛果然是在阳台右侧方向,但看不到烟火,自己家离这里还相当远。
风野就这么站着、看着,这时,身后传来衿子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风野回头望去,昏暗中衿子白皙的脸正盯着自己。
“着火了吗?”
“好像在很远的地方。”
风野离开阳台,回身走向卧室,拿上香烟和烟灰缸又钻进被窝。
“几点了?”
“五点过一点儿。”
风野趴在塌塌米上点着了烟。警笛仍然在响,火似乎还没有扑灭。大概是在下风头的原因,觉得警笛声高得并不远。风野就这样边听边吸着烟。
“你担心了吧?”
“什么……?”
“你家是不是……要不要回去看看?”
风野苦笑了一下没出声。
“打个电话问问吧。”衿子接着说。
“不要紧的,着火的地方好像比较靠这一带。”
风野面子上不住了,心想她准是看出自己站在阳台上注意消防车的去向是担心老婆孩子。
风野把烟用劲捻灭,像要把惦念之qíng抹去一样,紧跟着把手探人衿子的领口。
这是间六张塌塌米大小的和式房。因为风野不喜欢chuáng,所以衿子把两chuáng被子直接铺到席子上。风野全身也钻进了衿子的被窝。
“喂。”
衿子的被子上有一种女人的馨香,风野用力嗅着,正准备搂抱衿子时,她却突然转过身背冲着他。
“讨厌……”
每当想得到衿子时,她肯定都会说“讨厌”。其实,这只是由于害羞而条件反she般说出的话,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因此,风野照例我行我素地用双手把衿子往怀里扳,衿子则像大虾似的弓起脊背蜷起腿较上了劲。
“怎么啦?”
没有回答。探过身子一看,袊子的眼睛却是睁得大大的。
“来呀!”
风野再一次扳动她的双肩。袊子仍然硬抗着不动。这种qíng况下略施bào力也能得到满足,但毕竟qiáng扭的瓜不甜。如果只是男人愉悦,女人没有产生相应的,男人总是不舒坦。和袊子相jiāo这么多年,风野心里自然有数。
当然,以前也有过霸王硬上弓的举动,只是现在克制得多了。与其说添了些怜香惜玉之心,倒不如说是由于年龄的增长而变得宽容一些了。
风野克制着中烧的yù火,再一次点上香烟,同时把一条腿搭在袊子的腿上。
火可能小了,消防车警笛声也几乎听不到了。
突然,袊子合上睡衣掀开被子起身走出房间。
“报纸来了的话,给我拿过来。”
袊子没有应声。等了一会儿,袊子把报纸扔到枕边又出了屋。风野打开台灯,侧着身子看报。
第一版上登着医疗机构逃税的报道。这种事每年都发生。某月刊杂志编辑向风野约稿,要求写一篇这类事的内幕。
风野内心是巴望着立刻应下来,可嘴上却说“让我考虑一下”。这篇文章来得正好,明后天就给那个编辑装作不经意地回个电话把此事应承下来,风野一边想着一边测览着、经济、社会等各版面的大标题。
报看完了,火大概彻底扑灭了,警笛声完全消失了。
然而,寝室中一片静寂,袊子还没回屋。
“我说……”
风野一手拿着报喊道。虽说隔着扇拉门,喊一声是绝对听得到的。
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音。是上厕所了还是在厨房里呢?可工夫也太大了点。
风野爬出被窝,拉开拉门一看,袊子就坐在桌前吸烟。
五年前与袊子初识之时,她并不吸烟。偶尔吸着玩也因不会吐烟而呛得连咳带喘。大概是从两三年前,才真正开始吸烟。通常是在饭后或喝过酒后才吸,心中烦躁时也吸,现在毫无疑问属于后一种qíng形。
“再躺会儿吧!”
袊子仍不作声。风野看着她的后背呆了一会儿,然后坐起身来,在睡衣上又套穿了件睡袍,走到袊子旁边坐下。
“怎么忽然耍起脾气来啦?”
“没什么啊。”
袊子淡淡地答道,喝了口自己冲的咖啡。
“我不过是看看发生火灾的方向而已嘛。”
“未必吧!”
袊子侧着脸说。
“你往外看时心里想的是自己家里吧!担心的也不是我这里而是你家!”
“我,我刚才可什么也没说啊。”
“这还用说吗?看你的背影就明白。想回去就回去得了。”
“我说过不回的。”
“别死要面子了。”
袊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每次发生争执、动气的时候,常常是这样。
“真是乱猜!着火怎见得就是烧了我家?”
“是啊,你家四周开阔,绿地环绕,怎么可能起火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
风野的家在小田急铁路沿线的生田。六年前,用从公司退职时领到的退职金加上住在水户的妈妈给的一笔钱买下来的,除房屋外还附带三十五坪的土地。
以后,周围又建起了不少民居,但是与大城市内的拥挤相比仍然相当空旷。
虽然买房时的分期付款还未偿清,但由于土地升值,如果现在出手此房产就会大赚一笔。
当然,袊子从来没去过风野家,什么开阔、绿地等等都是她的想象。
袊子住的地方在小田急铁路沿线的下北泽。相对生田一带而言要热闹许多。房子是公寓中的单间套房,从车站步行五分钟就能到,jiāo通方便。只是周围公寓密集,采光较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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