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红_[日]渡边淳一【完结】(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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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忙是吧?”

  “不……”

  船津摇摇头,忽然正色道:

  “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什么事?”

  “上次到九州,是不是跟我们所长一块去的?”

  “要是我说错了,请原谅我。”

  “没有一块去。gān吗这样问?”

  “没有什么,随便问问。”

  船津为什么现在对冬子和贵志的关系生疑,冬子真想反问他,他qiáng忍住没问,喝了口咖啡。

  船津半响无话,他从口袋中掏出烟点上。

  “还是上次手术那件事。我总算看到了那家医院的病历。查了查,发现第一次为你看病的果然是我朋友的那个校友。”

  船律停了停,似是在看冬子有何反应。

  “按照当时的qíng况,应该只需切除子宫囊肿即可。”

  “但那只是那个年轻医生的诊断吧。”

  “是的。不过,按他的意见,没必要切除整个子宫。我跟他讲了你的事,他很气愤,主张一查到底。”

  “怎么去查?”

  “直接去问院长为什么要这样做。听说你的病历上,只写了子宫肌瘤,其他什么也没写。既是要摘除子宫,就应该写上更详细的理由。”

  “私人医院的病历往往记载不祥,听说有的病历只有经手医生才明白。既然医生都说蹊跷,何不查查呢?”

  “只要你同意,我去查。像这样的医生应该彻底查查他,如果不治他一下,不知道谁还要遭殃呢!”

  “总之,我们先见见院长吧。问问他其他医院说只须摘除子宫囊肿,他这里为什么整个子宫都切除了。叫他给我们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不过……”

  “你不必担心。我们有专业医生坐镇。没问题。”

  冬子轻轻搅了揽咖啡。

  现在说什么也追不回来的东西。但这样隐忍了,确实可能还会有人受害。

  到底应该怎么做,冬子自己一时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果你不愿费事,我直接去接院长问清楚好了。”

  “你……”

  “我不是患者,提出这样的要求人家可能会觉得奇怪,但我若声称我是木之内小姐您的亲戚或熟人,我想他会见我的。若他不见我,我就投诉到医师会。”

  “医师会?”

  “医师会中有一个叫作医疗过失委员会的专门机构。那里专门受理遭受错误手术、接受错误治疗的患者的投诉,并会展开调查。本来,刚开始时,是为了保证执业医生在诊疗失误受到投诉并败诉时,支持赔偿金,建立的一种公积金制度,后逐步演变,成立了现在这个专门机构。”

  冬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个地方。

  “如果该委员会裁定诊疗有误,医师必须为该失误支付赔偿金。”

  “是医生监督医生啦?”

  “是的。这个委员会的成员是来自大学或公立医院的学者或医师,应该说裁定时还是比较公正的,立场是中立的。如果每一件医疗纠纷,都—一诉诸法院,作为起诉方的患者和被起诉方的医师都耗不起,故此成立了此会。”

  “你知道的不少嘛!”

  “哪里,我也是听那个医生讲的。他跟我讲,目前最近的是到那里投诉。”

  船津越说越起劲,眼中熠熠生辉。

  “绝对应该搞他一下。”

  “这样做没啥事吧?”

  “你不必多虑。不管是医生还是其他人,错了就是错了。不会说因为你投诉了,而将你的事公之于众。该委员会只是内部讨论此事,不会泄密的。”

  船津见冬子仍是心事重重的,便加重语气说。

  “稀里糊涂就被切除了,这样的手术最近好像多起来了。现在你奋起投诉,也许会起到警示作用。”

  船津虽踌躇满志,冬子却是无所谓,投诉到医疗过失委员会,能搞明白最好,搞不明白也算了。

  “我打算这个星期之内尽快办好手续,名字写谁的?”

  “名字?”

  “就是起诉人。是写你呢,还是写我呢?我出面也可以,不过还是木之内小姐您本人出面比较好些。”

  “可我现在比较忙……”

  “材料由我准备,你只须在上面盖上印章即可。”

  “以后委员会可能会传唤你。”

  “我?”

  “会问你一些有手术前后的事qíng。据说要问的。”

  “不是现在吧?”

  “不会,肯定要过很久以后了。”

  冬子又喝了一口咖啡。咖啡凉了,苦味又重了些。

  “你为什么这么不遗余力地帮我?”

  “想知道为什么?”

  “是啊,这与你毫不相gān嘛。”。

  “这件事对木之内小姐您关系重大,而我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不信任医生。”

  “我母亲死于心脏cha管。”

  “你母亲已不在人世了?”

  “我上高中时。在从静脉向心脏cha入细管时,突然就死了。在那之前什么事也没有的。”

  “她不是生病了吗?”

  “她心脏是不太好,不过,还没有到有生命危险的程度。我认为那绝对是医生的失误。但医生坚持说我母亲属特异体质,不承认是医疗事故。我清楚地记得我父亲和我妹妹痛哭的qíng况。要放到现在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冬子突然觉得船津像个大人了。

  “有一阵子,我打算成为一名医生,以查清我母亲的死因。”

  “可我喜欢美术和建筑。而且我觉得以此为理由做医生也有些动机不纯。”

  “所以你还是学了建筑,对吧?”

  “不过,我到现在也不相信医生。说起来也是的,这次调查医院,我感觉为我母亲复仇一样。”

  冬子理解船津的心qíng。他要追查冬子也不反对。但冬子自己却不打算介入此事。因为她觉得无论结果如何,失去的子宫都是永远失去了。虚无和失落的感觉却是赶也赶不走的。

  “这好一阵子没见到你,你忙什么呢?”

  冬子换了个话题。

  “我没忙什么。”

  “我还以为你和年轻女孩约会呢?”

  “你也会关心我的事?”

  “当然了?”

  “我不打电话给你,你知道原因吗?”

  “哦?为什么?”

  “我一直不知道你和所长的关系。”

  船津似乎觉得还是摊开讲比较好。

  “坦率讲,是指你们两人的亲密关系。”

  “我也真蠢。一开始我受所长指派去你那里时就应该明白到此事。此前,又听说你去了九州,那个时候……”

  冬子无言以对。她只是默默地垂着头。

  “我先声明,我不恨你,也不恨所长。实际上,我喜欢所长,更喜欢你。帽子展示会那天,我倒很想去,但我怕影响你们,所以就……”

  “船津……”

  “不过,当我明白了真相以后,倒反而轻松了。”

  说到此,船津努力挤出一点笑容。

  “咱们走吧。”

  冬子扫视了一下四周,进来时几乎座无虚席,但不知不觉间人已走掉了差不多一半。

  冬子拿起点菜单去付款。

  来到柜台处,“含羞糙馆”的老板娘一双眼冲她眨巴眨巴。出了店门,迎面chūn来的夜风暖暖地掠过面颊。

  傍晚时收音机中说今天比平均气温高十度左右,称之为六月中旬的阳气。

  虽已过九点,许是因为晴暖的缘故,大街上熙来攘往仍很热闹。

  山毛榉树下,有年轻人摆出摊子,摆卖着项链和胸饰之类的东西。

  “去那里走走吧。”

  两个人朝原宿车站方向走着,船津问了一句。

  “今天我这就回去。”

  “刚才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船津提到了自己和贵志之间的事,但冬子并不因此生气。因为此事虽极隐秘,但迟早是会有人知道的。

  “有一件事希望你能明白。”

  船津边走边说。

  “你和所长怎么样都好,我喜欢你。”

  “什么呀,快别这样说。”

  “我是说真的,不开玩笑。”

  说话间,已到了灯火通明的一家餐厅前面。从马路这一侧,透过玻璃窗,可见年轻的恋人们在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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