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红_[日]渡边淳一【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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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子打着中山夫人的旗号,考虑的却是自己的事。

  7、行chūn

  樱花开放时节,东京发生了倒chūn寒。过了四月半,总算有了chūn天明媚的气息。

  原宿进香道上夹道的山毛榉一片新绿,人行道上种植的藤蔓植物也开始绽放花蕾。

  在明媚的阳光下,年轻的男男女女在道路上终日倘佯。

  原宿的四季各有qíng趣。盛夏,山毛榉荫可休憩;晚秋,落叶片片飘满径;冬晨,寒风阵阵显静穆。

  这其中,冬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新绿沁目的chūn季了。

  罩上了各式各样服装的人体模型及玻璃橱窗在艳阳照she下,把周围装点得极具特色,整个街区都漂溢着时髦气息。

  但这些时装并不贵。这些服装多以年轻人为对象,选料便宜,搭配也往往比较随意。

  留意细看,你会发现款款不同。不管是T恤还是牛仔服,件件都体现了年轻人的创意和匠心。每个模特的脸上都有领导cháo流,舍我其谁这样的自信和气概。

  这种勃勃生机与街头的新绿浑然一体。

  可以将这片街区一览无余的原宿站前的人行桥。站在人行桥上,进香道尽收眼底。

  道路自桥下开始向下倾斜,往下通往明治大街的jiāo叉口。接近jiāo叉口处,是地势最低的地方。然后,过jiāo叉口,又开始缓缓向上倾斜。通向青山。

  先下再上,这种缓缓的倾斜,使整个街区给人一种富于变化,错落有致的感觉。

  冬子每次走过这座人行天桥,都会在桥中间立仁立凝望。

  桥下是从青山通向山手街的道路,车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不知为何,冬子总感觉人行天桥老在晃动。

  桥是钢筋铁骨,稍稍有些晃动也许比纹丝不动更牢固。但遇到qiáng风的日子则有些可怖。

  俯视桥下,便不由地会产生纵身跃下的冲动。

  冬子感到不安和恐惧,她总把目光投向远处。

  如果说东面进香道一侧是城市动的部分的话,西边方向则相对而言属于城市静的部分。

  这边右侧可见代代木的丛林,再往前去是明治神宫的神苑。左侧可见现代流线型造型之室内体育场的屋脊,再往远看是体育馆和足球场。

  冬子最钟意的事是站在这个人行天桥上观日落。

  傍晚,夕阳下山时,冬子会一个人漫步来到人行天桥上静静地眺望落日。

  落日如同一个红色的火球,映照着代代木的丛林,然后逐步逐步地沉落在室内体育场的后面。

  在大城市中,这样大而鲜艳的落日冬子还没见到过。

  这天,冬子又游游dàngdàng地出了店门去看落日。

  从冬子的“钓钟帽店”到人行天桥走路约需二、三分钟。

  通过五点,很快就是傍晚的jiāo通高峰期。

  冬子上了人行天桥,在桥中央站定,朝西面看去。

  四月已经过半,白昼开始变长。落日的下半部分已沉入体育馆后面。

  冬天时又大又鲜艳的落日,被chūn天的暖意包藏,轮廓变得有些模糊。

  冬子站在那里,目送最后一缕残光染红了代代木的丛林,才走下人行天桥。

  她两手cha在裙兜里,边浏览橱窗边顺着进行道往回走。

  这时候的冬天看上去就像十七、八岁的少女。

  她就这样信步走着,眼睛无目的地浏览着。有一搭无一搭地瞅着沿街的橱窗。

  橱窗的装饰并不是天天都变。有的会保持一个星期。但总有店改换布置。你甚至会发现,巴黎高级时装店或是时装杂志上那种款式的衣服这里也有陈列。

  一边走,冬子一边进行各种构思、设计。

  在大街上散步,是工作中的忙中偷闲,同时也是开始新工作前必要的调整。逛了一大圈,回到店里已经七点。

  “刚才船津先生打电话来了。”

  真纪站在店里告诉冬子。

  “他说过一会儿再打过来。”

  “谢谢。”

  “她可真逗。他把我当成老板娘您了。”

  “我拿起听筒,就听他说,‘上次那事,我想跟你再谈谈’,我问他什么事,他才发现弄错人了;‘啊,你不是木之内小姐啊’。”

  从九州回来那天见过船津后,再没见过面。

  那以后,船津去调查医院,不知结果如何。冬子虽颇为在意,却没有主动联络。

  “可能是讲帽子的事。”

  冬子敷衍了一句,进了里间。

  设计室里,友美正在做丝带。真纪看她手挺巧,颇适合做这个工作。

  “辛苦了!”

  冬子本想帮她,可今天全身乏力,不想动弹。她漫不经心地翻着时装杂志,电话铃响了。

  拿起一听,正是船津。他似乎接受了上次电话的教训,确认是冬子后才说话。

  “医院方面的事,已经弄明白了。今天能见见吗?”

  船津久违的声音和他急不可待的口气冬子都觉得很亲切,但她现在并不想马上见他。

  每年一到树木发芽的时节,冬子便会觉得身体不适,倒也不是真的哪里不舒服,只是身体倦怠,qíng绪低落。

  从严寒的冬天转入和暖的chūn天,可能是身体一下子难以适应这种季节的转换所致。

  冬子曾怀疑是不是身体消瘦引起的。但她又觉得并不单单由于这个原因。入chūn后身体不适,女人多多少少可能都存在在这个问题。

  其实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今天早上友美一到班上就无jīng打采的,叫她做事,老大不qíng愿的,说话也没个好声气。

  看样子可能是身体不大舒服。

  同为女人,冬子对这种事自然非常理解。同样地,友美和真纪她们对冬子的状态肯定也看得出来。

  说实话,冬子一个月当中,身体状态不错的时间顶多也就十天左右,剩下的二十来天就蔫蔫的,qíng绪波动很大。

  “今天是不是不合适?”

  船津在电话中追问。

  “那倒不是。不过,可能会比较晚……”

  “我无所谓,八点、九点都行。”

  男人就这样,他们不了解女人的qíng绪因时而异。因为男人自己一般qíng绪都比较稳定,便认为女xing也是一样。

  “我有要事相告。”

  对为了自己的事热心奔走、不辞劳苦的人,冬子无法回绝。

  “那就八点半左右吧。”

  冬子一松口,船津马上说好。

  “我去接你吧。或者,还去上次去过的新宿车站大楼。”

  “不好意思。你到我的店子附近的‘含羞糙馆’来,好吗?”

  “是紧靠旁边的那家店吧?好,就那里,八点半。”

  船津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话筒,冬子叹了一口气。

  换个jīng神状态好的日子多好。这个样子见面,说不定会不欢而散。

  现在这种心qíng,会说出什么话,冬子自己一点底也没有。

  坦白讲,去见船津是很开心的,但另一方面,冬子又有点犯愁。

  他对自己抱有好感,冬子为此而感到开心。因为以前曾明确拒绝过他,船律从来再没难为过冬子。但她能感觉到他极不自在,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感qíng。

  对这个年轻人而言,这未免太残酷。但却在某种意义上,使得冬子颇为快意。

  这个年轻人,对自己可说是不折不扣,叫他去gān什么他都会去的。冬子感觉到的正是这种虚荣心的满足。

  但反过来,一想到此人连自己的身体缺陷都了如指掌,便不免沮丧起来。船津每提起手术的事,都令冬子有一种被捉了短似的尴尬。

  八点钟收档,真纪和友美都回去了。剩下冬子一个人,她关了店门,在设计室的镜子前坐下。

  她觉得身体有些火烫烫的,肿胀的感觉。扑了白粉也不觉得好一些。,女人即令是发型不合心意这样的小事也会闷闷不乐一整天。

  今天冬子也并没有哪里明显不舒服,但就是觉得不大对劲。这样的日子要尽量控制qíng绪,无论对方说什么,都要当成耳旁风。

  冬子这样叮嘱着自己出了店门。

  原宿的茶楼关门早,“含羞糙馆”也是十点钟就收档。

  冬子到时,船津已候在那里,他坐在里面那堵砖墙旁边。

  好些日子不见,船津似乎更加肩阔体健了。

  “好久不见了。”

  船津依然是斯斯文文地寒暄。

  “上次见面是在二月份吧?”

  “是的。我从九州回来马上就见了面。”

  “前些天,听说你参加了帽子展示会?”

  “你们所长也赏光来了,你怎么没来呢?”

  “那天我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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