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曾来过此地的缘故,进了房间,冬子感到有些踏实起来。
先在房边的日式的房间里喝了啤酒,泡在浴缸里,一直抗拒的心理自然放松了。
“来吧。”
贵志伸出手,拖也似的将冬子拉上chuáng。
什么也不想——
冬子叮嘱着自己,闭上了眼睛。
这里离闹市区并不远,但却丝毫不感到嘈杂。冬子有阵子很留意周围的动静。终于,贵志深入了她的身体。
时间无声地过去了。
像穿过了低洼地带,冬子从迷蒙中恢复过来。
贵志悄然退出,仰身躺下。
然后,他若有所思地拿来烟灰缸,点着烟,在chuáng上趴下。
冬子侧身而卧。她看着贵志宽阔的后背,想起了以前同样的qíng景。
每抽一口,贵志那被台灯放大的背影都会晃动一下。
“怎么样?”
“嗯?……”
“今天有没有觉得与以往有些不同?”
冬子没作声。的确,与以前相比是有点满足感了,但离恢复还差得远。感觉总有点意犹未尽似的。
“好了,没事了……”
贵志将烟放入烟缸,转脸面向冬子,伸手过来。”
“你这里……”
“什么呀?”
冬子说着,抽身yù躲。贵志的手正探向她下腹的伤疤。
“我摸摸可以吗?”
“不行。”
“求你了。”
“可是——”
“说来也怪,我摸着这个伤疤,心里觉得踏实。”
“这个——”
冬子又去躲他再次伸过来的手。
“真的,你别动。”
贵志的手先摸向伤口的边缘,然后顺着伤疤一点点过去。
“子宫难道真的从这里摘除的?”
“你的手出来……”
“很光滑,一条很漂亮的伤疤。”
冬子忍住痒不出声。
“我觉得你就在这里。”
“这话什么意思?”
“我摸着它,觉得找到了跟你切实在一起的感觉。”
“奇谈怪论。”
“我可以吻一下它吗?”
“不要——”
“很可爱的伤疤。”
虽然冬子一再摇头反对,贵志还是不顾一切地按住了冬子的下腹。
“我受不了。”
冬子身体后撤,贵志只好抬起脸来,放弃了努力。
“gān嘛你讨厌?”
冬子虽不qíng愿地向后仰着脸,但伤口被摸,反倒使她心神安定了许多。
“起chuáng吧。”
冬子先起身去冲了个澡。
她穿上衣服回到房间,贵志正在喝从冰箱里拿出的新打开的啤酒。
“你喝不喝?”
“喝。
肌肤相亲后,伤疤也被摸了,冬子反倒不再缩手缩脚了。
“有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
“比如店里的,工作的之类……”
“现在一切还算比较顺利吧。”
“遇到麻烦时吱一声。”
这话的意思是遇到困难时他会帮忙的,但冬子却不希望再接受贵志的帮助。
她发过誓要自立,如果还再指望别人帮忙,那岂不是又要稀里糊涂放弃了?
“船津的事你真的不在乎?”
喝gān了酒,贵志又叮问道。
“即使他辞职到美国去?”
“这跟我毫无关系……”
“真的?”
冬子搞不懂贵志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此事。
“咱们走吧。”
沉默片刻之后,贵志拿起电话,打给总台要其叫车。
冬子又对镜梳妆了一下。
很快,女服务员便来通知车到了。
女服务员,贵志,然后是冬子,三个人从后面穿过碎石路,来到大门口。
每次都一样,缠绵过后离开时总是心qíng沉重。即使是贵志到冬子房间来,回去时也是一样感觉。
刚才还那样密不可分的两个人现在却要各奔东西了。爱yù燃烧难道就为的是看这虚空的一幕吗?
迄今为止,冬子不知向贵志诉说过多少次。但诉说归诉说,能有什么办法呢?男女之间这种离愁别绪也许永难消除。
不过,手术后没有了满足感,分手时这种qíng绪倒反而淡了很多。也许兴奋愈少,分别时的寂寞也便愈少。
还是没有真正恢复……
走在夜空下庭院里石砌的小径上,冬子顿生错觉。似乎被贵志抚摸过的伤疤正渐渐变硬、guī裂。
8、病叶
进入五月后,连续一个星期yīn雨连绵。离真正的梅雨季节尚早,此即所谓的“早梅雨”了。
冬子的身体又跌入了低谷。并不是具体哪个部位不舒服,而是全身困倦,体内热燥燥的。
早上测体温是三十六度七,平常都是三十六度二、三那样子,稍微偏高一点。
每月来月经之前,体温会高一些,身上总汗津津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可神经却出奇的敏锐。
快到经期了……
想到此,冬子不禁有些纳闷了。已经没有月经了,何来的快到经期了呢?
这该如何解释呢……?
望着外面梅雨一样下个不停的雨,冬子不禁陷入了沉思。
月经已经没有了。可身体依然固执地保留了这个周期。表面上感觉不到,可在身体内部,荷尔蒙还和以前一样,仍然起着支配作用。
“真奇怪……”
冬子不禁惊疑于自己身体的顽qiáng了。进而她又觉得这无法摆脱月经周期的躯体实在悲哀。
中山夫人有没有同样的困惑呢……?
不仅是夫人,有谁能够忍受手术之后像小女孩或老太婆那样不解chūnqíng呢?
没有月经,可心qíng却异常兴奋,这简直是一种非人折磨。这样也太不公平了。
不过,另一方面,身体这种周期xing的变化也并非完全没有乐趣。
现在自己仍然是个女人。冬子证实了这一点,心qíng也因此而豁然开朗了。
说实话,以前每到月经之前,冬子xingyù就会旺盛起来,心中会萌生出渴望拥抱的冲动。
跟贵志在一起,每遇这种时候,冬子才会激qíng毕现。即使心里想克制,身体也总会自行其是。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心qíng就颇有些舒展不开。即使身体能兴奋起来,心qíng也不合拍。
这两三天qíng形有些不同。身体里面老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望着玻璃上流淌的雨滴,冬子不禁向往起温暖的怀抱来。
“他会不会来……”
当她qíng不自禁地对着玻璃吐哝了这么一句后,冬子自己都哑然失惊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企盼呢?不仅是贵志,应该说对所有的男人冬子都已不再动心。她对自己说,离了男人照样过。
可现在她却在渴望拥抱、是不是与身体的节律相配合,心qíng也在逐渐发生变化呢?
外面渐渐沥沥地下着雨,冬子凝望着,回想起上次与贵志一起度过的那一晚。
那天晚上,冬子本来并不打算与贵志同chuáng共枕。她只是想聚聚,吃完饭后便回来。
事实上,从饭馆里出来时她仍是这么想的,也提出了要回来。
可贵志硬是拦了部车,载了她去。她实在拗不过他。
冬子今年已二十八岁了,这样解释也未免太牵qiáng了。若是要走,应该更慡快一点,道一声别,起身便走也就是了。
可结果却是粘粘糊糊地一起走,最终还是去了酒店。应该说,这完全是由于冬子半推半就所致。
接受贵志也可以——在冬子内心的某个角落,也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贵志一坚持,她便很轻易地就允准了。
虽然她对自己的身体已开始逐渐失去信心,但一遇对方qiáng烈要求,她便准备接受。虽谈不上有什么快感但却不讨厌爱抚。她喜欢被拥抱时的那种心旌摇dàng物充实感。
不要男人,了此一生。——这仅是她脑子在这样想,身体却不理会这一套。身体只是忠实地随yù望而动。
明知道拥抱过后,必会失望,却仍要孜孜以求。这次不行,便期待下一次的成功。
与藤井的太太不同,冬子的对xing并未完全丧失兴趣。她有一种感觉,只要遇到适当的机遇,她对xing的热qíng便会重燃起来。这种机遇究竟是什么她并不清楚,但很显然她并未完全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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