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算治好了吧。”
“暂时的。”
“按这治法要多少天?”
“也就是两周吧。”
“两周?”经纪人仰面看着天花板,“趁此机会一举做完切痔手术,您以为如何?”
“做一下也不是不能。”
“紧接着做切痔手术,加到一起就得住院三周啦?”
“是这样。”
“若是住院三周,谁也不会认为是堕胎了吧?”
这时,小桥来到了值班室。他向谈话的两人扫了一眼,然后,又拿着听诊器走了出去,伦子从后面紧跟出来。
“那么,我尽快同厂长和花城谈谈手术的事。”
“最好是根治一次,如果不行,也应当做一次简单的手术。”
“哎,请等等!这回的病名该叫什么呢?若说花城纯子因痔病如何如何,那可就砸啦。”
“每次都是令人头痛的患者!”
“对不起!”
经纪人低垂着头。
“不过,也没有必要更改。”
“您的意思是……”
“‘做完了阑尾炎切除手术,由于为时过晚,引起局部腹膜炎,病qíng恶化。’这么一发表不就行了吗?”
“有道理,这样就和以前的病名一致啦。”经纪人满意地点点头,说,“日期的事不经研究无法奉告,等厂长与她商量之后,再做定夺。”
“若做手术,还有我们这方面的具体安排,希望早日定下来。”
“明白啦!”
经纪人站起来,又鞠了一躬,走出值班室。
晚秋的天空已披上了暮色,直江站在窗前凝视着远方的彩云。站立着的直江的侧脸明显地露出了憔悴的神qíng。但是,这一点对于每天碰头的护士们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也是无法察觉的。
办完jiāo接手续的护士们,都已离开了值班室,直江离开窗户时,值班室里只剩下亚纪子一个人在查点注she单。
“今晚你值夜班?”
“是的。”
亚纪子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看着直江。她的表qíng像要说什么似的。
“我说,前些日子给您造成很多麻烦,很是过意不去。”
“麻烦?”
“就是小桥大夫因花城小姐的事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那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当时,接电话的人是我。若是我能事先把电话的内容弄清,也就不会发生那事了。”亚纪子一口气说完,“那件事不能全怪小桥大夫。”
“这我知道。”
“他这人不论什么事都过分认真。”
“你不必为此担心什么。”
“可以同您再谈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
“关于户田的事。”
“户田?”
“那个被流氓划伤脸,您给fèng合的患者。”
“他出了什么事?”
“您曾因为他付不起住院费,打算让他出院,可小桥说不该让他出院,就担负了他的住院费。”
“终于由小桥君付了?”
“户田说从家乡汇钱来以前,先借给他3万日元,可是,至今也不见汇来。”
“……”
“这3万日元眼看就要用光,小桥似乎还要借给他。”
“可以让他出院啦。”
“可是,他又说今后的看病钱也没有。”
“小桥君打算连今后的看病钱也全管?”
“他说:事已至此,毫无办法。”
这时,走廊里传来了厨娘的叫喊声:“开饭喽!”
“他好像还打算坚持下去。”
“这件事本该由福利科、民政委员出面处理,不是医生该做的事。”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他就是听不进去。”
“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希望您能制止一下小桥。”
能走动的患者们为了去打饭,陆续来到走廊里。
“但是,这事可不好办。即使我说了,他也听不进去。”
“不会的,小桥大夫非常尊敬您。”
“让他有多大能力就使多大能力吧。”
“那怎能行……”
直江好像把仰望着他的亚纪子推开似的站起来走出值班室。
直江回到院部坐到沙发上点着第一支烟时,好像跟随过来的一样,小桥也走进来了。
“上野先生怎么样了?”
“打完寒颤之后,又发起高烧来,现在体温是38.2度。
“原来如此。”
“脸色苍白,仔细观察时略微呈huáng色,经过肝功能化验,huáng疸指数正在上升。”
“血液检查结果如何?”
“血红蛋白为80%,不算太低。红血球320万,严重贫血。”
“这事刚才我从病历上已经看到了。血相如何?”
“这一点,总是搞不清楚。我认为红血球的形状好像有点儿异样。”
“怎么异样?”
“我觉得它的形状散乱,这回我想亲自拿到大学中央检查室去化验一下。”
“另外还有什么变化?”
“现在患有口腔炎,据老太太说从前也时常发病。”
“病倒的事也不是初次吧?”
“嗯,从前也有过两次因晕眩和头痛倒下的。”
直江把脚平放在椅子上,点了点头。
“那么你认为这是什么病呢?”
“这个吗?从它露出huáng疸的症状看来,我想还是肝炎。”
“那么,你观察到的贫血又该作何解释呢?”
“这个嘛,当做肝炎的话,好像比肝炎厉害得多……”
小桥语塞。其实,他倒是想来听听病名的。但由于刚才反驳过直江,终于失去了机会。
“血相必须再仔细化验一次才行,不过……”直江在手中玩弄着烟卷边说,“那病是不是再生不良xing贫血呢?”
“啊?”
“阿仆拉斯提歇•阿内密①。”直江把同一病名用德语重复了一次。
“那么他……”
“是的,没救啦!”
“可是……”
“当然,不经过周密的化验,还不能下结论。”
小桥想起了讲义上和国家考试中学过的再生不良xing贫血的定义。来到外科以后,对内科疾病的知识大多生疏了。仿佛有过一种舌头发炎,伴随贫血,红血球形状异常的病,仔细想来,上野幸吉的病确实和那相似。
“如果是这种病,该用什么治疗方法呢?”
“吃新鲜肝脏的肝脏疗法,但效果不大。真正奏效的也只有输血。”
“输血?”
“每天400CC左右输血试试。”
“是。”
小桥虽然答应了,但心qíng并不畅快,每天连续输血400CC,要确保其费用不是一件容易事。
“除这方法以外,还有什么方法吗?”
“没有啦。”
“上野的保险是救济户保险。”
“没关系。”
“他可要长时间地住下去呀。”
“当然是。”
“老实说,前几天因为我收了一个连病chuáng差额都缴纳不起的患者,院长责怪了我一顿。”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说:‘是,下次注意’。”
“答的蛮好嘛!”
“可是……”
“该说的我都说了,就这样吧!”
直江拿起桌上的晚报,又重新把腿架到椅子上。
汽车沿着东名高速公路①向东跑着,看qíng形已经穿过横滨的山间进入川崎了。从这里可以俯瞰到山坳中的密集房屋。今天虽然是星期天,也许离天黑尚早,往东京方面去的上行线并不十分拥挤。①指东京至名古屋的高速公路。
从箱根到横滨沿着山间奔驰时曾是那么欢畅的真弓,随着接近东京反而变得寡言少语了。
“啊?爸爸,您真要径直返回柿木坂?”
向窗外眺望的真弓好像想起了什么,恢复常态说。
“出门时,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柿木坂那里有佑太郎的住宅。
“这么说,以后就把真弓一个人撂在那里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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