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痰器电源cha好了吗?”
“好了。”
打开开关,马达发出轰鸣声。吸痰器的前端被cha人了由藏的鼻孔内。
“啊,哇……”
突然由藏发出了动物般的声音并向后仰了一下,这时吸管里流人了唾液团似的东西。
“别让他动。”
两个护士慌忙按住了由藏的手和脚。
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大儿媳站在护士后面,战战兢兢地看着。很幸运能够听到患者的叫喊声,因为这是表明他还活着的惟一证据。
“吐出来,尽量吐出来。”
小桥边说边移动着吸管,两个护士也在拼命地按着痛苦挣扎的病人。
由藏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十几分钟后平静了下来。吸痰器的吸瓶中,刚吸出的huáng褐色痰液漂在水上。
“真是危险,再晚来一步,就没命了。”
听小桥这么一说,大儿媳什么也投说,低下了头。
“今后最好还是把吸痰器放在这屋吧。”
这时,由藏的眼睛和鼻子周围不停地溢出痛苦的眼泪和唾液,并微微地呼吸着。
“没事了吧?”
“这次应该没事了,不过也许还会发生,一定不能让他一个人待在屋里。”
由藏一边喘气,一边把右手伸到chuáng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你要说什么。”
“啊……”
“试着慢点说。”
“快,快让我死了吧!”
小桥在老人的耳边轻轻说道:“别那样说,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这么,这么痛苦……”石仓摇摇头说道。
“这怎么行,打起jīng神来。”小桥突然拍拍石仓那骨瘦如柴的胳膊说。
“那……那 ……直江医生呢?”
“他今天感冒不能来了。”伦子一边用纱布给由藏擦眼睛和嘴边,一边回答道。
“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让我死了吧!”
“我已经说过了。你可千万不能那样想,现在多亏小桥医生帮你捡回xing命,才能像这样说话。”
“不,已经没救了。”
说完,由藏就一副jīng疲力竭的样子,将瘦小的脸埋在了枕头里。
经过这一阵忙乱,等伦子到直江的公寓时,已是下午两点多了。
门关得很紧,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尽管不止一次来过这儿,可她还是有点紧张。自上次约会以来已有十多天了,又是在他两天的休假时突然来他家,这对伦子来说还是第一次。
“屋里会不会有别人在啊?”
当伦子要按响旁边的门铃时,突然产生了这种不安的感觉。要是事先给他打个电话就好了!
现在她竟然后悔自己如此唐突地来这儿了。因为这是公事,而且是院长夫人派她来的,所以她确信一定能见到直江,不过也许他不在家。直江会独自一人等待自己的到来吗?对此伦子不抱有任何怀疑,可是这也许仅仅是她自己的理解。
总之……
伦子在门口犹豫了半天,不过不一会儿她就下定了决心,接响了门铃。她能听到屋里有门铃的响声,然而却没人出来。第二次,第三次,还是没有反应。隔了十几分钟后,伦子又一次按响了门铃。
这次她将身子靠近门fèng。屋里确实有门铃的响声,只要起chuáng了,就应该能听得到,就算是在睡觉,这样不停地响,也应该注意到了。
该不会有其他人在吧?
那种不安又一次出现在伦子的脑海里。如果是一般的客人,也不会不出来的。从这一点来看,来的客人一定是个女的。
难道他在和那女人……
直江医生一定是和一个自己不相识的女人在chuáng上紧紧地拥抱着。每当门铃响起时,那女人就将脸靠在直江胸前,而直江则抱着她望着墙,两个人一定都是全luǒ。她一个劲地往坏处想。
也许两个人正在低声细语,也许那个女的正放慢脚步轻轻地靠近门口,透过门孔来看看究竟是谁。当伦子和直江两个人相处并响起门铃时,伦子也曾这样做过。透过门孔向外看,看到的东西虽然非常小,可因为它是凹面镜,所以连门的左右两侧都能看到。
也许现在自已就已经在她的视线中了,伦子慌忙将身体从门孔的正面转到门的一旁。然而,门孔却还是和往常一样,尾内悄无声息,没有丝毫有人活动的迹象。
往前数第三家的门开了,出来一位夫人,穿着和服,大概已为人妻了吧,看到她将门锁上,那无疑就是那家的主人了。这位夫人从自己身边经过后,伦子也离开了直江家,进了电梯。不过刚才的那位夫人已不见了。
在电梯里,伦子一直在想:该怎么向院长夫人和护士长jiāo待呢。
她按响了门铃,可是好像没人在,这虽然是事实,可那不就等于说直江医生是借口生病而外出了吗?谁听了肯定都会认为直江是在偷懒。
这话绝对不能说出去。
虽然伦子刚才净在想一些让她生气的事,可是她已在不知不觉中想要为直江进行辩护了。
到了一楼,在公寓前面的路上,她看到刚才乘别的电梯下来的那位夫人的背影。外面大概在刮风那位夫人用手抓着和服的前面。
伦子慢慢地跟在那位夫人后面走着。这时是下午两点半,午休刚结束,离准备做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住宅区附近的人们都显得很悠闲。伦子走下缓坡后,来到大街上,这里与直江所住的那栋公寓截然不同,一片嘈杂。从街角往里走两家就是一个咖啡屋,透明玻璃处有一台粉红色的电话。伦于进了咖啡屋,紧挨着门边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杯咖啡。
尽管感觉里面很吵,其实并没有几个人,伦子喝了一小口凉水,然后起身走到柜台旁的粉红色电话前。拨完直江家里的电话号码后,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电话接通后发出的声音各有特色,直江家的电话声音听起来像是蟋蟀的叫声,多少有些嘶哑的感觉,伦子曾不止一次听过这种声音。
伦子又试着拨了两次,但还是没有人接,为了慎重起见,她又拨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伦子接过退回来的十日元零钱后回到座位,这时,咖啡已经端上来了。眼前飘溢着咖啡淡淡的香味。
难道他真的是出去了吗?就算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总不至于不接电话啊。如果不想见,就说不见不就可以了吗?这跟有人敲门时不同,不管怎样总有办法脱身的啊。也许是买东西去了吧?
伦子啜了一小口咖啡,也许是咖啡香味的缘故吧,现在的心qíng要比刚才站在门前时平静多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快到三点时,伦子再次走到柜台前,拨了一下刚才那个电话号码,女收银员正在往发票背面写着什么,而服务员们则站在柜台边上聊天。
“要是这次还是没人接的话,就回去了。”伦子边接电话边这样劝自己。和前几次一样,电话那边传来的依旧是嘶哑的声音,不过。这次电话响了三声后。突然有人接了。
“喂,喂……”
这时,伦子竟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了。没错,电话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但不太像直江的声音。
“喂,是直江医生家吗,是直江医生家吗?”
“是啊。”
“是直江医生吗……”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像是嘴里含着什么东西似的,模糊不清。一点都都没有直江平时那种利落劲。
“我是伦子。”
“嗯,听出来了。”直江回答道,但却显得格外没jīng神。
“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你现在在家啊?”
“我刚才打过好几次电话,可都没人接。你没听见吗?”
“刚才我一直在睡觉。”
那么响竟然没听到,真的还是假的?尤其是他那不同寻常的说话方式,更令伦子有些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事啊?
“现在有别人在你那儿吗?”
“没有啊……”
“我现在在一家离你公寓不远的咖啡屋,我这就去你那儿,方便吗?”
“嗯,你来吧。”
“院长夫人和护士长都非常担心你,所以让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方便吧?”
“嗯。”
“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没有。”
“酒和烟呢?”
“家里有。”
“那我马上就去。”
伦子回到座位上拿起发票,走向收银员。
伦子进屋时,直江正躺在chuáng上。看到他穿着平时总穿的那件睡衣后,伦子想:也许确实像他说得那样,在一直睡觉吧。伦子很仔细地环视了一下屋子。屋子中央的壁炉上,和往常一样,只摆放着一些盛有半杯酒的玻璃杯、茶碗和类似于文献的复印本,并没有像是客人使用过的玻璃杯和茶碗。桌子右边堆放着杂乱无章的杂志和书,不过这在伦子看来,也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了。惟一不同的就是烟灰缸摆在chuáng边,而且竟然只有一个烟头,真是很难得啊。水池里依旧堆满了用过的盘子和玻璃杯。就算有人来帮他清扫过,也不会是刚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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