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书记_许开祯【完结】(65)

阅读记录

  包括那个遭袭击的狱警、开枪she死罪犯的狙击手,都是jīng心安排过的。不留活口,这才是做得gān净彻底永世不可能翻案的铁的规矩。整个事件中唯一有可能真实的,就是七星后来挨的那一刀,那才是意识到上当受骗后同伙赏给他的最好礼物。

  有关方面马上出面制止传言,吴达功再次受到重任,在全局内开展一场深刻的政治大讨论,这场讨论的结果便是持怀疑者被调离公安系统。从此,三监越狱案便以正面典型写进了历史,永远激励着那些接受改造的人,只有跟自己的过去彻底决裂,才能很快迎来新生。

  “那……事后……你拿过好处没?”汤萍颤颤地问。

  吴达功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拿过,就是送给你的那张卡。”

  “什么?!”

  汤萍只有一个肾,那一年,吴达功突然说朋友送了一张卡,很珍贵。原来法国有家医疗机构,专门对单肾人群做定期医疗救助,主要是保健xing康复,以保证单肾人群也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延年益寿。作为中法友好的礼物,法国方面想在中国挑选一些救助对象,为他们提供人道服务。不要钱,但渠道很特殊。

  汤萍很高兴,居然没问这卡哪来的,她相信丈夫一定是爱她才想尽办法弄了这张卡。于是汤萍每年一次,前后去了法国六次,做了六年的国际医疗救助。不可否认,这家国际医疗机构的水平一流,救助手段也很先进,汤萍能保持如此旺盛的生命力,不能不说跟这张卡有关。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这是一桩jiāo易,一起昂贵而沉重的jiāo易。其实她应该想到,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4

  孙吉海握着笔的手在抖。

  这是个星期天。跟以往任何一个周末一样,孙吉海把自己关进书房,面前是伴随了他半个世纪的宣纸,还有一套晚清时代出土的砚台。

  孙吉海喜欢写字。在三河,谁都知道孙吉海的字不错,值得收藏,可谁也得不到他一幅,甚至饱饱眼福的机会都难获得。

  他只写给自己。

  写字有什么用呢?修身养xing,让自己沉入到另一种境界里?

  的确,孙吉海需要用沉入来获得另一种身心,跟现实完全背离的身心,或者叫麻醉。

  十岁起,父亲便教他练字,父亲说,字是门面,字是你的脸,字更是你的心,字里看人生,字里看家风。

  就这么着,孙吉海顽固地迷上了练字。练到现在,孙吉海越来越觉自己写的不是字,是命,一个人的宿命。

  人都是有宿命的,人根本就躲不开自己的宿命。

  孙吉海手里的笔啪地断了。

  这是他今天握断的第三支笔。看来,今天是写不下去了。

  孙吉海扔掉断笔,倒在了竹椅上。

  昨天晚上,他再次接到省城的电话,质问他为什么不阻止,怎么能听之任之?

  “你是常务副书记,也是省委确定的接班人,对他的工作应该有gān预权,必要的时候,你可以直接向省委建言,让他离开三河。”

  孙吉海一句话都没回答。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马其鸣不像车光远,这一点他一开始便觉察到了。换上车光远,要是苏紫拦车,他会当下接过状子;换上车光远,如果吴达功撂挑子,他会拍桌子,甚至提出罢他的官;换上车光远,如果抓到范大杆子,他会大张旗鼓地展开一场斗争;换上车光远,如果提拔吴达功做局长,他会自己的官不当,也要跳起来抵制……

  换上……

  能换吗?这种空想有意义吗?

  老了,孙吉海觉得自己真是老了,思维退化得一塌糊涂,甚至有点爱做白日梦了。

  是的,白日梦。

  阻止?他再一次笑笑,那笑接近墨汁的颜色。他什么也没做,装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你阻止他什么?他甚至从没在常委会上主动提过一次三河公安的事,你拿什么阻止?不让他抓毒犯?不让他深入基层?还是不让他工作?

  一切都是在暗底里,是的,暗这个字已经无数次伤害到孙吉海。

  暗得你摸不到一点边,暗得你闻不到一点气味,暗得你都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可是,威胁却实实在在地存在,而且,正在一步步bī近。

  bī近——

  就在刚才,他接到电话,说胡权礼的事出岔了。本来孙吉海练字的时候,任何电话都不接的,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又是保密电话,不能不接。

  “出岔?”他这么犹豫了一声。那边紧着说:“有人调查他,二等功的事包不住了。”

  “换个电话说!”孙吉海愤愤地挂了电话,候在了另一部机上。

  笨,如此没脑子的人,能成什么大事!保密电话保给谁?对老百姓它是保密的,对想调查你的人呢?它远不如家里的座机。要想监控座机,你还得通过电信,通过更多部门,而保密电话对他们来说,等于安在你家里的窃听器。

  很快,童百山的声音在座机里面响起来:“安全吗?”

  “说!”

  “这事……这事你看咋办?”

  “该咋办咋办!”

  他通地放了电话。

  是鬼是人都来找他,他这个书记,当着还有啥味儿!

  不就一个胡权礼,值得为他上蹿下跳?他再三说过,凡事要三思,尤其gān部提拔,要在适当的时候提出来,这是规则,游戏规则你们懂不懂?不是想提谁就提谁,不是啥时想当官就能啥时当。偏是不听,偏要不停地添乱。添乱你把自己擦gān净呀,带着尾巴硬进门,尾巴让人揪住你进得来吗?这下好,让他说着了,事qíng还没个影,屁股已经让人捅烂。

  他有些不知恨谁,只觉恨这个字占据了他全部思维。

  胡权礼的事他知道,假的,明眼人一看就是假的,可硬要把假的做成真,他又有啥法?

  他恨恨地起身,离开书房,在客厅里来回转了几圈,仍觉心神难宁,索xing提上鱼竿钓鱼去了。

  这个时候,马其鸣也在钓鱼。子水河绕过子兰山向西而去,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马其鸣手持鱼竿,盯着平静的水面。他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细一看,却让人忍俊不禁。握在手里的钓竿真成了光杆司令,鱼饵和牵着它的细线早让水冲走了。季小菲忍不住笑起来,说:“马书记,你这哪是钓鱼,就像拿根杆子放鸭子。”秘书小田也跟着笑出声,马其鸣一看,果真成了放鸭子的,遂说:“算了,不作秀了,还是说正事吧。”

  季小菲将自己调查到的qíng况一一做了汇报,末了说:“胡权礼一定有经济问题,他老婆在童百山的三河大酒店当会计,但是出入有专车,身上尽是名牌,听说做一次护理就要花一千块钱。而且……”

  “而且什么?”

  “我说不出口。”季小菲突然红了脸,羞臊得垂下头。

  “据说他老婆在酒店养着个小白脸。”秘书小田替季小菲回答。

52书库推荐浏览: 许开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