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松道人对着金瓶儿点了点头,这时鬼王又道:“瓶儿,这次唤你回来,是因为我们圣教将有一件千年难见的大事,要你来相助一臂之力。”
金瓶儿微笑道:“宗主只管吩咐就是,瓶儿定然全力以赴。”
鬼王笑道:“具体事宜,大致我都与苍松道长jiāo代过了,你稍后向他询问便知,此事虽然并不急在一时,但仍需抓紧,你们先下去好好商量吧!”
金瓶儿点了点头,与苍松道人同时向鬼王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石门缓缓关上,二人在通道中并肩而行,一时都没有说话,只有路经刚才那个三岔路口的时候,金瓶儿qíng不自禁又向左边那条道路看了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忽然传来苍松道人的声音:“鬼厉副宗主已经离开狐岐山多日了,仍未回来。”
金瓶儿眉头一皱,目光也寒了下来,转头向苍松道人看去,但苍松道人视若无睹,说完这句话后,自顾自向前走了去。
片刻之后,金瓶儿面上缓缓又浮现出几分神秘的笑意,冷笑了一声,跟着他走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悲哀
与中土各大门阀暗流涌动不同,千里之外的南疆,在那场shòu妖浩劫过后,南疆的各族百姓无言地重建着家园,尽管这里是受害最为惨重的地方,但天下之大,似乎也无人记得此处,反正南疆荒地,本也不入中土富庶之人的眼界。
在苗族聚居的七里峒,shòu妖带来的伤痕仍是处处可见,不过在一片片的废墟之上,已经有许多崭新的屋子被搭建了起来。在七里峒的后山山腰处,那个神秘的祭坛入口,仍然有不少祭司出入着,在这个百废待兴的时刻,祖先的佑护对于苗人来说,是格外的重要。
苗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就这般一日一日的过去,眼看着这一日日头西下,夜幕降临,众多的苗人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放松了疲倦的身子,在用过晚饭之后,在夜空中众多繁星洒下的星光中,渐渐沉眠而去。
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这七里峒中却突然出现一条白色身影,在黑暗中如一道淡淡幽光,在静谧的山谷中几个起伏,已然悄悄接近了后山祭坛的山脚之下。
通往山上的入口上,虽然夜深却仍有两个苗人兵卒守护着,只是这夜风习习,忽地一阵刮了过来,他们只觉得眼前一道快如闪电般的白光掠过,淡淡幽香似夜晚花儿轻放,竟是不由自主都一阵恍惚起来。
片刻之后,他们便恢复了清醒,只是那短短的失神太过短暂,以至于他们二人自己都以为不过是疲累之后偶尔的瞌睡而已,在心中骂了自己几句之后,两位苗人便振作jīng神,再度小心翼翼地看护着自己族人的圣地。
只是在他们的身后,一条如鬼魅般的白色窈窕身影,如从黑暗之中缓缓渗出,在那个祭坛入口的平台上现身出来,一身白衣,娇媚无限,漫天星光似乎都被她所吸引的女子,这不是小白又是何人?
小白向着周围看了几眼,又向着那黑漆漆的dòngxué之中看了看,虽然那里仍然是漆黑一片,但小白的目光缓缓流动,嘴角露出淡淡一丝微笑,随即却似乎有所感触,默默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这里的防卫比她料想的还要差的多了,全无当日她与鬼厉来此求见大巫师时候的气象,山下那些粗壮的兵丁且不去说,这处祭坛中本该有许多身负巫术的祭司,并不会像眼前这般几如毫不设防,看来shòu妖一劫对苗族来说,实在是损失惨重。
其实又何止是面前的苗族,放眼天下,为了那shòu神一人,全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其中是非,也当真是难说的很。
小白微微摇头,不再多想,身子掠起,如化身一道白色微光,径直向山dòng之中掠去。这dòngxué之中大部分倒还和过去一样,路径不曾变化,即便是隔上一段距离石壁上便有一支火把,也仍如往日,只是小白感知之下,却发现这远近dòngxué之中,人却是极少,有那么少数几人,也是呼吸缓慢平稳,想来是睡着了。
小白也懒得理会,按照记忆中的道路在dòngxué中悄无声息地飞掠着,以她千年道行之深,莫说是这些本领低微的苗族祭司,即便是修行深厚的有道之士,也未必能发觉到她。不一会,她便已经来到那个曾经是大巫师起居的宽敞dòngxué之外。
到了此处,小白停下了身子,眉头微皱,向dòng内看去,虽然隔了老远,但她已然感觉到这里面还有一人,而此人似乎与刚才自己感觉到的其他人并不一样,至少他没有在睡觉。
dòngxué之中,那堆熊熊燃烧的火焰依旧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在光亮的yīn影处,那座石雕的狗神雕像在光影明灭中若隐若现。小白的目光向那座雕像上的狗头处凝视了片刻,随即收了回来,落在了火堆前面。
一个年轻的身影端坐在火堆之前,背对着dòng口,小白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能大致看出那是个年轻的男子。只见他面对着炽热的火焰端坐在地上,但身体上的动作却一刻都没有停止,不时在身前虚划出一个个神秘诡异的图案,同时低声虔诚地用苗语颂读着什么。
小白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那个男子的身后,火光渐渐照在她的身上,并在她身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她默默侧耳聆听着那个年轻男子低沉的似歌似吟的声音,回dàng在这个古老的dòngxué中,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那低沉的回音似乎永无止境,从侧面看去,那年轻的苗族祭司满面虔诚,多半已经完全融入了那虚幻的世界。
小白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惘然,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这异样的声音立刻惊动了那个年轻的苗族祭司,他身子一震,便要急转过身子查看究竟,只是他身子还未动弹之际,那一只秀气白皙的手掌却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随后落在了他脑门之上,轻轻拍了一下。
年轻的苗族祭司忽地双眼一翻,身子颤抖了几下,片刻之间便失去了意识倾倒在一旁的地上。
dòngxué之中那神秘的吟唱之声,连同那回音都悄悄平静了下来。
小白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庞,忽地微笑了一下,轻声道:“到底有没有狗神,还有那狗神会不会护佑你们族人,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有你这么虔诚坚定的人在,想必大巫师也可以放心了吧!”
说完,小白微微摇了摇头,绕开了年轻祭司的身子和火堆,从旁边走过,却是径直向着那座狗神雕像走了过去。
一直以来,苗人们信奉狗神,认为狗神赐予了他们新生,护佑着一族繁衍下去,是以就算是这dòng中的祭司,也是不敢轻易接近这座神像的。
而此刻,小白便站在了这座黑石雕刻而成的狗神神像面前。
神像通体用南疆特产的黑石雕刻而成,色泽黑中发亮,隐隐还有银色淡淡的光芒从身躯之中散发出来。小白对南疆了解颇深,自然知道这并非许多苗人深信的狗神神迹,而不过是黑石之中极罕见的一只异种,其中含着微亮银屑而成此神秘美丽的微光。
不过她此行的目的自然并非观赏这座苗族狗神神像,片刻之后,她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狗头之上。这座神像不知是多么古老时代传下的,但始做者显然乃是大匠,雕刻之功力纯熟那是不用说的,栩栩如生,更厉害的是这狗头之上纤毫毕现,没有丝毫含糊之处,若非眼前这石材明显,几乎要让人以为是一只微张着嘴巴的黑狗。
而在狗神雕像的头上,最显眼之处,便是一双眼眸,看那材质,似乎也是黑石,但眼眶中所镶嵌的两枚黑石却与周围大不一样,更显纯净深邃。远处火光熊熊,只倒映在这神像一双眼眸之中,恍惚中竟似有神,也默默地凝视着小白一般。
小白忽地心头一震,退后了一步,登时周身压力一松,神志立刻清醒过来。她微微皱眉,重新向那神像看了一眼,哼了一声,道:“居然还有这样惑人心志的禁制,”随即她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却有一丝迷惑,轻轻道:“可是这分明乃是中土的道法,怎的会出现在此处?”
她默然想了片刻,便轻甩了甩头,抛开这无聊的念头,此刻对她来到此地的目的来说,这自然并非她所yù探究的。她重新端详这座神像,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神像上那栩栩如生的一双眼眸上,她似迟疑了一下,但随即便伸出手去,在那双黑得纯净深邃的眼睛上轻轻一按。
古老的dòngxué之中,忽地想起了一阵沉闷的轰鸣,那声音不大,但似乎却令这座宽敞的dòngxué都在颤抖,古老的狗神神像就在小白的面前,在那阵低鸣声中,缓缓降了下去,沉入了地底,直到大半个身子都被遮盖,只有神像的狗头还留在地面之上。
在神像的背后,出现了一片光滑的石壁,与周围的石壁不同,那上边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黑气,让人看不真切。不过这已难不倒小白了,她嘴角露出淡淡一丝笑意,走上前去,伸手袖袍一挥,一阵轻风随即从她手底席卷而至,从那石壁之上扫过,登时将那股黑气chuī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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