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仨先忍不住了,掐着家伙从两头狂躁的牲口旁边那狭小的fèng隙中cha了进去,老头子也抡起了斧子,从俩牲口中间掩杀了过去。
铁锨、斧子、扁担几乎是一起招唿向了刘海柱的脑袋!刘海柱连跑都没地方跑,闭眼等死?!
且说此时,刘海柱手中的黑色铁伞“哗”的一下张开了,铁锨、斧子、扁担,都打在了这伞上。伞的质量再好,能经得起这样一下子吗?
砸完以后,这爷儿仨普遍感觉手感有点儿不对,怎么这伞一砸轻飘飘的,直接落在了地上?
正在这爷儿仨愣神的功夫,老头子觉得手腕剧痛,斧子落在了地上。原来,刘海柱在打开伞的同时,顺手抄起了拌糙料的粗木棍,一个前滚翻翻到了老头子的跟前,只一下,就砸掉了老头子手中的斧子。
捡起了斧子的刘海柱在两头大牲口中间奋力一抡,三个人惊唿,一个人惨叫,俩牲口蹦高儿。
刚刚进了牲口圈的五个人,只几秒的功夫就跑出了四个,一个追的,三个跑的,还剩下一个被刘海柱那玩儿命的一斧子吓得瘫倒在地的蓝色人民服。
证明谁是獒犬的方式看来简单多了,只需要几秒钟。骡马在嘶吼、狗继续在狂吠、jī已经飞到了房顶。这三个人,分头跑,手持利斧的刘海柱无疑拥有这几个人中最霸道的武器,穷追不舍。
井边儿,刘海柱追上了一个瘦高个儿,手中斧子的钝头砸在了瘦高个儿的背上,瘦高个儿脚下一软,摔在了满是冰溜子的井边儿,险些没直接滑到井里。
屋子门口的老娘们儿扯着嗓门哭喊:“杀人啦!”,这嗓门在这个寂静的村庄格外的刺耳,方圆一公里都能听见。
背上被刘海柱砍了一斧子是蓝色人民服抄起了把柴刀,按理说柴刀的杀伤力比斧头也差不了多少。可是刘海柱眼睛一瞪斧子一抡,这蓝色人民服居然扔了刀转头就跑。刘海柱继续追,喜欢追砍是刘海柱的癖好,不把人追服了他是绝对不罢休。
这时,这院子墙那边又翻进来了两个壮汉,生力军。农村院子连着的多数都是亲戚,看样子,应该是这哥儿仨的堂兄弟。这哥儿俩一个手持杀猪的条刀,另一个手持一把割地的镰刀。院子里已经被刘海柱撵得抱头鼠窜的爷儿四个见到帮手来了,也跑到了这翻墙进来的哥俩儿身边,虽然已经是残兵败将,但是六个大老爷们儿站在一起,也显得颇有声势。
刘海柱也顿了顿,他刚才是手持利斧凭借着一股悍劲儿杀了这爷儿四个一个冷不防,而且逐个击破,现在这六个人站在了一起,他虽然手里拿的还是最霸道的冷兵器,但是心里也多少犯点嘀咕。
刚才那老娘们儿扯着嗓门喊显然有效果,院门外,又冲进了五、六个村民,各个手持家伙。而且,还不断的有人进来。
“二大爷,他是谁?!”
“cao,整死他!”
“整死他!”
“gān死她!”
老头子没说话,脸上的ròu在不停的抽搐,一步一步的向刘海柱走来。从院门外进来的村民,也向刘海柱走了过来。两帮,朝刘海柱这个方向围了过来。
“今天,就要把你留在这!”老头子那满是褶子的脸上的ròu还在抽。
“留?!cao!”
刘海柱抡起斧子就冲向了从院门口走来的村民,他是号叫着冲过去的,野shòu式的号。他知道,这些刚进院的村民根本还没领教他的厉害,他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有多不要命。一阵惊唿过后,村民又被刘海柱冲散,纷纷侧身躲避或者掉头开跑。此时,刘海柱又杀了个回马枪,举着斧子掉头向那爷儿六个杀了过去。只要有人一见到红着眼睛狂抡着斧子的刘海柱,无人不吓得肝胆俱裂。心理素质好点儿的,还能跳墙跑,心理素质差的,跑不了几步就自己滑到。
刚才满院子飞的、跑的都是jī和鹅,现在满院子里跑的都是人,都是20、30岁的jīng壮男人。尽管就一个追的,但是却是所有人都在跑。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他打架不要命,不要命时间长了,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了一种气势。这气势难以用语言形容,总之,只要这人一发狠,多数人只有等着挨剁的份儿。刘海柱身上就有这气势。二狗前段时间听百家讲坛,说是岳飞率几百勇士杀进金营几进几出,结果这几百子弟兵没折损几人却杀敌上千。杨再兴误走小商河,三百兵虽然全军覆没,但是杀敌两千,最后死后身上箭簇两声。三百人杀两千人是个什么概念?二狗认为这绝不是因为岳飞或者杨再兴带领的士兵们个人武艺有多高qiáng,能高qiáng到以一杀十的地步。二狗认为那是因为他们早已为国忘却生死,那亡命徒的气势震慑了对手。当自己的心理和手都硬到了一定地步,对手一定会软,一定的。
刘海柱生错了时候,他生在了和平年代,要是早生上几百年,那就又是个杨再兴。刘海柱这头磨牙吮血的猛虎在这院中左冲右突几个回合之后发现,这院子里,刚才聚集的近二十个人全没了,只剩下了呆立在门口却再也喊不出声的那个老娘们儿。刚才那些人,究竟是从门口跑的还是跳墙跑的,刘海柱也不知道。
院子里的雪地上,全是凌乱的脚印,这些脚印的主人都跑了,就剩下了刘海柱。
刚才在乱飞乱叫的jī和鹅,也消停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刘海柱这杀气给震慑得不敢叫了。
那只刚才还在朝刘海柱狂吠的狗,也蜷在了狗窝边儿上,一动不动。
这个村庄,又恢复了宁静。
刘海柱的军大衣被砍了不少口子,鼻子也在淌血,耳朵好像也在渗血。但是,这爷们儿,还站着。而且,这零下三十多度的雪夜的大院儿里,就他一个人站着。
揣着那把斧子的刘海柱踢开了自行车的脚梯子,跟门口那老娘们儿说:“这是我朋友的车子,我骑走。”
然后刘海柱又想了想,一脚踹在了huáng狗身上,说:“这狗,我牵走。你家人把我朋友打了,我牵你家狗走,回去给他补营养。”然后刘海柱还补充了一句:“要不是我家没地方养,我非牵你家毛驴子走!”
刘海柱解开狗链子,栓在了自己的车把上,看着这只大huáng狗那驯服的样子,刘海柱舔着自己上嘴唇上不断从鼻子里流下的血,笑了。
他难得笑一次。狗这东西真奇怪,虽然对主人忠诚,但是一旦有人真正“归拢”了它,它就会服帖的跟着另一个主人走。
自行车推到门口,一只大鹅出现在了刘海柱面前,扯着脖子就要用它那硬嘴“嗛”刘海柱,刘海柱放倒车子,一只手抓住了鹅子的头,另一只手捏住了鹅子的颈,奋力一拧,又是一拧,再一拧……
门口一直撩着棉门帘的老娘们儿一声惊唿放下了门帘。她当然见过杀鹅子的,但是没见过这么杀鹅子的。
人挡杀人,鹅挡杀鹅。刘海柱就是与众不同。
刘海柱蹬着二八大卡,斧头挂在车把上,已经被砸的稀烂的铁伞夹在了后车架上,一只大huáng狗在自行车后面跟着,从供销社门口晃悠悠的蹬了过去,消失在了雪夜中。或许,有很多只眼睛在黑暗处盯着他,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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