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萧紫庭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蹊跷,但看那几名黑衣人并非善类,一时也不敢擅动。这时黑衣人又在那边叫道:“喂,怎地你们还不过来查钱,莫非是不要了不成!”
萧紫庭道:“东方兄,我去。”
说罢他将扇子小心握在手里,走了过去。黑衣人jiāo给他另外一个藤箱,我见到萧紫庭蹲下身子,将箱子打开,却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这边那人也打开了我带来的箱子,取出一包白色粉末,放到鼻下细细嗅起来。
过了约摸四分之一柱香的功夫,这人站起身来,照旧把藤箱关好,走回到对面去。萧紫庭也走了回来,在我耳边悄声道:“那箱子里全是银票,少说也有十万两之巨,全是百两一张的。”
我听罢一惊,却没想到jiāo换的物事竟然这么大数额。那边黑衣人又喊道:“甚好,你们的货也没问题,现在我们各出一个人,走到中间与对方jiāo换。”
“这次换我吧。”
我对萧紫庭说,然后提着那盛着奇怪粉末的藤箱走到中间,对方也过来一个人,互相jiāo换了手里的箱子。jiāo换时候的气氛十分凝重,对方似乎时时防备着我们一样,动作十分谨慎。
就在我们的箱子各自易手的一瞬间,突然一声锣响划破夜幕,周围立刻升起无数灯笼,还夹杂了无数弓弩弦响与脚步声。这变故太过迅速,我和萧紫庭还有那一伙黑衣人丝毫没有心理准备,都是大惊。
还没等我们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就见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手持铁尺,拿出令牌晃了晃,大声说道:
“我乃六扇门总捕头何中棠,现以‘榷毒’之名拘捕尔等。”
第八章
“我乃六扇门总捕头何中棠,现以‘榷毒’之名拘捕尔等。”何中棠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夜色之中却显得格外威严肃杀,加上周围无数衙役,极具威势。一时间我们和那群黑衣人全被震慑住了,一动不动,被灯笼光芒晃的睁不开眼睛。
“带他们回衙门。”何中棠下令道,右手一挥,数十名衙役发一声喊,齐声向前,手持铁尺枷链扑过来。黑衣人们哪肯束手就擒,纷纷拔出武器抵抗,一时间场面大乱;只见人影重重,呵斥声叫喊声加上兵刃撞击声响成一片。
我心想那些衙役定是误会了什么,却又苦于无法解释,只得挥舞起大刀,以刀背接战,免得伤了别人xing名。萧紫庭全无心理准备,不免有些惊慌,又被三名衙役死死围攻,一时间险象环生;我本yù相救,只是眼前敌人尚且自顾不暇,也实在没余地助他了。战了不多时,那为首的黑衣人大喊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枚jī蛋大小的物事掷到地上,一瞬间那东西炸出巨响红光,大股烟雾弥散出来,场面一时间混沌不堪,视线数尺之内甚至都无法辨物。
这实在是最后逃脱的良机,我见前面人影一闪,仿佛是萧紫庭,于是一边大呼“萧兄”一边尾随而去。这萧紫庭却似没听到我的声音一般,只顾低头发足狂奔,我只得紧紧跟着,心想等到离开险境再相认不迟。
就这么你追我赶,约摸跑出去一里多地,浓雾已然散的gāngān净净,只是夜色仍旧深沉。我这时再抬头看去,却猛然发现我追的却不是萧紫庭,而是一个穿着皂衣的公差!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收足躲在一棵树后,心中暗暗道:“苦也,此番却自投了罗网。”好在那公差没发现我跟着他,他先是左右看看,随后进了林子里的一片空地中,行动颇为鬼祟。我站在树后,大气不敢出一声盯着他看,却也有几分好奇。
过不多时,另外一个人走进林子,却是与我们jiāo易的黑衣人中的一个。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不曾开打,表qíng却都十分古怪。
“再给我一次机会如何?”那公差忽然说道,语气枯涩gān枯,似有恳求味道。那黑衣人目光平视,喉咙动了动,却没做声。那公差见他没回答,舔舔嘴唇,又道:“其实我只是想做个好人。”
黑衣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笑容,缓声道:“且等到了衙门,看知府大人是否让你做个好人。”
“如此,你岂非要我去死?”公差语气急促起来,半是哀求半是惶恐。
黑衣人神色纹丝不动,只淡淡答道:“职责所在,恕罪则个,在下乃是公差。”
我在一旁听了,完全迷惑不解,不知道这二人究竟谈些什么。就在这时,林子外又传来一阵响动,只见另外一名公差手持短弩踏进空地,。黑衣人一见第二个公差迫近,“唰”地反手抽出短刀,一个行云流水步踏到第一个公差背后,举刀bī向喉咙。那公差也不反抗,任由他将自己当做ròu盾,一动不动。
“快将刘班头放开!”第二个公差怕黑衣人伤了人质xing命,不敢靠近,手中短弩却对准对方。黑衣人高声道:“休要误会,此人乃是一字慧剑门派来衙门的jian细,待我等去与何中棠何大人一谈便知。”
“一派胡言,快快放了刘班头!”
“等见了何中棠便知真伪。”
那黑衣人一边挟持着刘班头,一边缓缓朝着林口移动。公差持着短弩紧随,却不敢靠近半分。等黑衣人快要迈出空地之时,脚下忽然踩到一截枯枝,身子一下子略失平衡。那公差哪里肯放过这破绽,手中一动,一支弩箭破风而出,噗地一声刺入那黑衣人双眼之间;黑衣人应声倒地,连呻吟也不及发出就气绝身亡。
侥幸活命的刘班头脸色苍白,晃晃手腕,转头看着黑衣人尸体,表qíng颇为复杂。那公差收起短弩,看了看黑衣人尸体,低声道:“刘班头,莫要惊慌,在下亦是萨掌门派入衙门的,只是武功低微,混不出什么名堂。如今萨掌门失踪,我就跟了刘班头你,以后还请多多照应。”
刘班头斜眼看了看他,口中只道:“好说好说”。
那公差面露喜色,俯下身子去捡那黑衣人的刀。刘班头面沉如水,手中却突然翻出一枚飞刀,直直she入公差背心。那公差哼也不哼一声,“扑通”倒在黑衣人尸身上,一动不动,想来也已然毙命。
这连番变故可以说是跌宕起伏兔起鹘落,只惊的在一旁偷窥的我心惊胆战,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树林外传来嘈杂声,接着一大群衙役涌入空地,为首的正是何中棠。
刘班头见差人们到了,从容走上前去,说见那黑衣人与那公差缠斗,最后同归于尽。何中棠扫视四周,又瞥了那黑衣人尸体一眼,冷冷道:“将这两具尸体全抬回去吧。”
几个差人便走过来抬尸体,何中棠环顾四周,又道:“大家今夜辛苦,这两具尸体运到车上,便可以收队了。”说完他朝林口走去,我暗地里松了口气。谁料他走出去没有五步,却突然飞身向左,一掌击向我藏身之处。我避无可避,只得举掌相抵,一下子只觉得半条胳膊都被震的麻苏,呼吸艰难。我见那些笔记小说里公门中人多是废物,看来皆是虚妄之说。
他这一下子突袭,我便无可匿形,不得不起身相搏。何中棠的武功与江湖中人大不相同,直来直去,虽不花哨却极具威力,与我路子颇合。于是就见我二人你一招“黑虎掏心”,我一招“懒驴打滚”,打的煞是热闹。这番qíng景若是被萧紫庭等人见了,只怕要笑煞。十几招拆下来,我被他bī的只有招架之力,qíng急之下抓起地上一块石头就拍了过去,何中棠没料到这招,闷哼一声被拍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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