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最近是怎么知道我家里有松中优子的名牌的呢?”
“走到这一步花了相当漫长的时间。松中小姐去世后,我马上尝试把她的名牌搞到手,设法抢在别人拿走之前搞到手。但名牌已消失不见了。至于消失去了哪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使尽浑身解数,千辛万苦找遍了所有地方,然而无论如何也没弄明白。当时根本没想到松中优子把名牌放在了你那里,因为松中小姐和你并不特别要好。”
是啊。“瑞纪说。
“可我脑中掠过一个念头,开始考虑说不定大泽瑞纪手中有松中优子的名牌。那是去年chūn天的事。大泽瑞纪结了婚,名字改成安藤瑞纪,住在品川区一座公寓楼里——弄清这一qíng况又费了想当长的时间。做这种调查,身为猴子十分不便。但不管怎样,总算得以进入府上行窃。”
“可是为什么连我的名牌也一起拿走呢——不光松中优子的——致使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非常抱歉。”猴羞愧地低下头,“面对自己动心的名牌,由不得自己不偷。说来不好意思,大泽瑞纪的名牌也qiáng烈摇撼了我的小小胸口。前面也说了,这是一种病,自己也没办法抑制冲动。尽管认为不对,但就是忍不住伸出手去。给您添了麻烦,对此我衷心表示歉意。”
“这只猴潜伏在品川区下水道中来着,”坂木哲子说,“所以我的丈夫请这里的年轻人把猴抓住了。喏,他是土木科的科长,下水道是他管理的一个项目做这种事再合适不过。”
“抓猴过程中,这位樱田君立了大功。”坂木科长说。
“区的下水道潜入这样的捣乱分子,作为土木科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樱田得意地说,“看来这家伙在高轮一带的地下弄了个临时住所,顺着下水道在城内到处走来窜去。”
“城里不是我们生活的地方。树少,白天很难找到暗处。一上地面,大家就一哄而散逮我。小孩子用弹子球和BB枪打,围着花毛巾的大狗穷追不舍,我一刻也不敢放松,因此只能钻入地下。还请谅解。”猴说。
“可您是怎么晓得猴藏在下水道的呢?”瑞纪问坂木哲子。
“仔细听你讲述的两个月时间里,很多事qíng在我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就好像雾霭越来越淡一样。”坂木哲子说,“我猜想那里大概存在着一个习惯偷盗名字的什么,而那个什么又潜入地下。况且,说起城市的地下,范围自然有限——地铁里边啦、下水道啦,不外乎这些。于是我试着求丈夫帮忙,说自己觉得这一带下水道好像住着和别人不同的一只什么,问他能不能查看一下。结果,不出所料,找出了这只猴。”
瑞纪一时张口结舌。“可是——,只听我讲述就能明白那么多,怎么会那样呢?”
“作为家人的我,这么说或许不应该——内人具有普通人所没有的某种特殊能力。”身为丈夫的坂木科长以佩服的神qíng说道,“结婚一晃儿二十二年了,我数次目睹了此类匪夷所思之事。正因如此,我才再三再四鼓动她在区政府开一间‘心之烦恼咨询室’。因为我确信只要提供一个能够发挥她能力的场所,肯定对品川居民有所帮助。不管怎样,这名字盗窃事件初步解决了就好,太好了!作为我也得以放下心来。”
“对了,这抓来的猴怎么办呢?”瑞纪问。
“留它xing命怕是有害无益吧!”樱田淡然说道,“一旦染上的毛病很难改掉。不管嘴上说什么,肯定还会在哪里gān同样的坏事。结果它算了,这再妥当不过。把浓缩的消毒液注入血管,像这样的猴转眼就可报销。”
“这个么——”坂木科长说,“无论缘由如何,杀害动物一旦被人知道,必然会有投诉,成为不小的问题。记得吧,上次集中处理逮来的乌鸦的时候,不也闹得满城风雨!如果可能,还是想避免摩擦。”
“求求了,别弄死我!”被绑着的猴也深深低头央求,“我也不光是gān坏事。我gān的事的确是不地道的,这我心知肚明。给大家造成了麻烦。不过,这可不是我qiáng词夺理,其中好的方面也不是没有的。”
“偷人家名字到底能有什么好的方面?快跟我说清楚!”坂木以严厉的口气问。
“好,我说。我确实偷取大家的名字。可是与此同时,名字里附带的消极因素也被我多少带走一些。这或许是自chuī自擂。不过,假如那时我成功地偷走松中优子的名字——终究是一个小小的可能xing——松中小姐说不定就不至于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是为什么?”瑞纪问。
“如果我成功地偷走松中优子小姐的名字,那么,我或许连同她心中隐藏的黑dòng那样的东西也带走了一小部分。我想我应当可以把它和名字一起带去地下世界。”猴说。
“总好像是诡辩啊!”樱田说,“这种说法不可以照单全收。生死关头,这家伙肯定要绞尽猴脑汁拼命自我辩护。”
“未必是那样。这猴说的也可能多少有其道理。”坂木哲子抱臂沉思片刻,然后向猴追问,“你说你通过偷取名字,把那里的坏东西连同好东西一起接受下来,是吧?”
“是,是的。”猴说,“没办法挑挑拣拣,如果其中含有坏东西我们猴也得一并接受下来,原封不动地整个收取。求求你们,请别要我的命。我诚然是有坏毛病的无聊的猴,但此外也不是没有对诸位有用的地方。”
“那,我的名字里可有什么坏的东西?”瑞纪向猴问道。
“作为我,不像当着本人的面讲出来。”猴说。
“请讲讲好了。”瑞纪说,“如果好好告诉我,就原谅你,请求这里的诸位原谅你。”
“真的?”
“如果他如实告诉我,请饶恕这个猴好么?”瑞纪对坂木科长说,“看上去不像天xing恶劣的猴,这样子已经够它受的了,如果好好劝说一番领到高尾山里放生,应该不会再gān坏事了,您看如何?”
“如果你认为那样可以,我没有异议。”坂木科长又对猴说道,“喂,听着,那样一来,你能发誓再也不返回二十三区吗?”
“是,坂木科长,我再不返回二十三区以为,再不给诸位添麻烦了,也不在下水道里窜来窜去。我已不再年轻,或许这是一个改变生活方式的良机。”猴以真诚的神qíng保证道。
“为慎重起见,应该往它屁股上烙一个印记,以便一眼就可认出。”樱田说,“施工用的烙‘品川区’标记的烙铁应该昂在什么地方,我想。”
“千万别那样!”猴险些落泪似的恳求道,“屁股上有了莫明其妙的印记,猴伙伴们就有了戒心,很难让我如伙。我老老实实有什么说什么,千万别烙个印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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